曹闻道有点不情不肯地向钱文义的房间走去，敲了拍门道：“钱将军，楚将军请你一块儿沐浴。”听着他的话，我有些想笑。曹闻道固然有点卤莽，但一点也不鲁莽，他固然对钱文义满脑筋不满，但说出来的话仍然很驯良。

一个百夫长过来行了一礼道：“统制，有几个流民俄然冒出来讨东西吃。”

当初诸军传闻曾望谷只要百余人，大多不觉得意。如果是正面比武，曾望谷那支鬼军天然底子不在话下，但曾望谷必定不会正面与我军比武的。

先前曹闻道他们一冲出来，有一些兵士因为行动不灵，也受了重伤，现在最要紧的也是救济那些兵士。我看着曾望谷走上前来，冷冷隧道：“曾望谷，你认输了么？”

我正想着，又是一阵风吹来，让我感到了有些寒意。因为要赶长路，战甲都放在车上，我在外套里只衬了一层软甲，现在也实在有点冷了，我刚想回到火堆边烤烤火，俄然在步队中间有一阵响动。

此人声音娇脆，竟然就是那天阿谁叫“文美”的女子。她公然是曾望谷的人，但我却来不及愤怒。她竟然管曾望谷叫“曾夫人”莫非曾望谷竟也是个女子？

“嚓”一声，他的刀在我胸口软甲上重重划了一道，但没有痛苦，看来没能割破皮肤。看着他这把金光刺眼的刀，我的手猛地一松，百辟刀脱手了，右手一把抓住了曾望谷的刀背，一脚踢了出去，左掌顺势砍向他的手腕。曾望谷想不到我竟然敢弃刀不消，他本待收刀再发，但已被我抓住了刀背。他不像我如许敢弃刀，两手紧紧地抓住刀柄，我的左手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上面的一脚也已重重踢在他的小腹上。

曾望谷道：“我随你们去，只求你们放过这些人。”

他这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话。他说得很轻，我也轻声道：“非论是真是假，他们饿了几天老是究竟。”

听声音，并不如何错愕，只怕也没有大碍。我翻身跳上马背，到了步队中间，喝道：“有甚么事？”

我也笑着，但内心只在捉摸着他话里的意义。陶守分在一边面无神采地走着，他准是做梦都想不到文侯竟然会派我来。当他出主张关键我时，大抵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能咸鱼翻身。现在今非昔比，我成了奉王命而来的钦使，并且晓得他告密周诺的秘闻，如果他足智多谋，也必然正惊魂不决。我俄然有一种想要恶作剧的动机，道：“陶都督，今番你虽未能晋爵，太子亦加封陶都督为偏将军，陶都督可不要有多余设法。”

我正待再杀畴昔，俄然，曾望谷尖声叫道：“停止，我随你们去！不要杀了！”

人生如梦，光阴如刀。这把刀堵截了长梦，也在民气底割出了太多的伤痕，还能记得的又剩下了多少？或许，用不了太久，我会把甚么都忘了吧，畴昔的统统，都垂垂地像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