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的夜很安好，月明星稀，特别是那玉轮，虽已经是下弦，却仍然亮得如灯火普通，在云间分外洁白。廊子里的宫灯随风摇摆着，这儿的影子也便摇摆着，心却垂垂静了。

帝江没有再说话，偶然候，最大的安抚不是言语，只需求让他哭一会儿。

“二伯，你能奉告我吗？父亲他们都还活着吗？他们在哪儿？哪怕是尸首也行啊，落叶归根，父亲不但愿在内里流落的……”

九方奚放心了很多。

“你这一礼，弄得本公子好生难堪，如许吧，我便奉告你我的名字，你又赚了哦！”紫襟衣又是一笑，随即，他浑身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势迸射开来，九方奚劈面一凉：“本公子，东来先生，紫襟衣！”

九方奚深吸了口气，将含在眼中未曾落下的泪珠揩去，从地上站起，对着紫襟衣稍稍做了一礼。

“东来先生、紫襟衣……”九方奚默念这个名字，他感受，哪怕只是念着这个名字，都仿佛是在陈述一段传奇。

颤巍巍喝下三苔青，王八端大呼一声，顿时盘膝坐在地上，身上有浑浊之气接连散出。

九方奚抱着九方长源的头颅，从怀中取出一方巾帕，冷静地将头颅上的血迹擦拭去。

“紫气东来沾襟衣，入主江湖六百年！”小雪儿不知何事站在紫襟衣身后，稚嫩的声音，陈述着光辉。

“前辈。”

“是，人间多少事，都与月无关。”九方奚也仰着头，脖子酸了也不肯意低下。

“王八端那厮太吵，本公子本意是来经验他一顿的。”紫襟衣耸耸肩，对九方奚使了个眼色，出了门槛。

“前辈，”九方奚俄然看向紫襟衣，双目有着别样的神采，分外的敞亮：“情愿带长辈一程吗？”

九方奚放下酒杯，分开石凳，“咚”地一声单膝跪在紫襟衣的面前。

“三苔青啊三苔青，青灵草、青鸳宛花、枢子青三味上好的药材，三十三天嫩芽时摘下，以无根太液浸泡，埋在百年的青苔之下，三十三年出窖。凡人饮一口能入引气，修真之人饮之能消灭病邪，如何，赚了吧？”紫襟衣一边说着，一边端起小雪儿斟满的一杯酒，抿了一口，沉醉此中：“这三苔青，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哦！”

“入主江湖六百年……”九方奚浑身一震，双腿似要忍不住跪下。就仿佛是臣子见了王，山中的野猫见了狮子。

“二伯……”

消逝了吗？内心的要如何擦去？

曾经的亲人，爱唱戏的二伯，花了重金在自家府邸里建了个戏台子，每当他前去时，二伯都会着一身戏服，画了重彩，在台上唱上一段。二伯的嗓子极好，人虽五大三粗，音质却极其细致，便是园子里的旦角儿也不过如此。

眼神朦昏黄胧的，口中念叨着，手上用力擦拭着，也不晓得是过了多少时候，空中上的血迹才消逝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