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亦似有所感，手中刺绣的行动缓缓停止下来。

又是一地枯黄，枫叶红了满面秋霜。

他开不了口，亦说不出酬酢的话语。如痴人般怔怔地站在原地，像一个丢了三魂七魄的行尸走肉。

他怕。不知如何面对。另有不安。

楚河开口以后，又堕入一阵长久的沉默。但这一次女人很快便有了行动。

他随嗜酒如命的烂赌鬼父亲插手诸葛山庄的家庭集会。当时二爷爷还活着。当时她父母也建在。当时她才是六岁的小公主――

扑哧。

她的行动很清雅，一针一线均如深谙此道的秀姑。非常专业。

楚河问道：“为甚么跟他们笑的那么淑女呢？”

“牙都笑出来了。欠都雅。”楚河故作老成道。

闭着眼睛，他也不会等闲碰撞墙壁或过道上的花瓶。可见他对此地的熟谙程度。可在进入内室的那一刹时，楚河的手心仍不由自主地排泄汗珠。眼神躲闪之余，更多的是苍茫。

这不是她应当具有的浅笑。最起码不该该笑给楚河看。

……

反倒是左边那庞大的蜀绣边――

谁踩过枯枝轻响，萤火绘着画屏香。

是我！

小公主笑了。笑得牙都暴露来了。

她的平生都伴跟着光环与光辉。她从何尝试过落空，亦未曾失利过。她每一个决定不管对错，终究会有人帮她铺平门路，以胜利结束。

撕心裂肺的头疼蓦地袭来，顿时浸湿衣衫。楚河抬起手臂用力按住头颅，行动混乱地撞出房间。

楚河浑身生硬，如遭雷劈。那俊美而白净的脸庞上强挤出一个浅笑，算是照应了变成女王的小公主的浅笑。

她闻声了开门声，却兀自专注在刺绣当中。檀口中溢出一句话来：“签了字，合作便打消了。”

她从小便爱打理花花草草。楚河是晓得的。记得第一次来这里，他便被房中的鲜花与花香迷住。就像她本人一样。斑斓而弥漫着芬香。令人沉迷。

可她的脸上――她在笑。

堕泪的花和荣喜堂，悄悄放在一旁。

“因为喜好你呀。”

他盯着她的背。

她家道敷裕。却父母早亡。连一手将她拉扯大的爷爷也已归天多年。可诸葛家没倒。不止不倒，还成为燕京首屈一指的超等家属。

喧闹。

咯吱。

换做旁人，或许连进这间内室的勇气也非常完善。哪怕是最短长的采花悍贼，怕也不敢介入被燕京浩繁公子哥封为都城第一美人的她。楚河出去了，并沉默地穿过过道，向书房行去。

女人伸出那晶莹秀美的素手。

“你好。”楚河与之握手。

张了张嘴，楚河并未将视野挪至办公桌，而是仍悄悄地凝睇着女人的背影。纹丝不动。

那些韶华都付作过往，他们偎依着相互说好要面对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