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毕竟朝廷理亏在先，官军并未痛下杀手，反倒且战且退、只防不攻，不过三个月战损就高达十万。

贺征冷静回身跟在她身后，死盯着她手里的那根同心锦腰带，眼尾垂垂泛红。

“深谋远虑，贺二哥了不得，”沐青霜半真半假地笑赞他一句，随口道，“你先去饭厅吧，让疯子都他们与大哥嫂难堪互瞪眼傻笑也分歧适。我换身衣裳就来。”

贺征偷偷瞥了一眼她的神情，倒也不瞒她。“沣南贺氏虽大厦倾颓，但当年的很多弟子臣属，另有贺家旁支宗亲，现在约莫是散在各处的。”

破裂江山，碧血长空。尸山血海，国恨家仇。

到最后，贺楚不得不可了下策，首肯了兵部提出的“在京畿道及江左三州强行征兵”的险要计划。

令子都与齐嗣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在这里头长大的沐家后代便都如这厝，举止张扬不羁，心底却朴重刻薄。

沐青霜后知后觉地转头：“你们仨不是一道去的利城么？他俩没被军府选上？”

利州人夙来活得大剌剌，并无太多烦琐讲究。常日沐青霜便是在外玩得满头汗返来，也只是洗把脸就去用饭，从没有先换衣裳的风俗。

都说“利州人豪宕，以循化最野”，如许的嘉会时，小后代们趁机幽会，谁也不会嘲笑说嘴，只会和睦起哄。

但走进门后，昂首便是蓝天远山，垂眸就是雕花石板，是与表面截然分歧的温厚舒朗。

令子都与齐嗣源老早获得这个动静，便相约找到循化来，筹算共襄盛举为贺征送行。

彤红墙面嵌了花岗岩块，出砖入石，又以红色添彩，素净美妙；屋顶筒瓦为饰，屋脊是两端上翘的燕尾形，共同护厝用的马背山墙，使各院错落有序、层层叠叠。

彼时除了异姓王赵诚铭与上阳邑节度使夏俨出兵勤王以外，旁的权势全都按兵不动。

想与那位明艳烈烈、至情至性的小女人十指紧扣，并肩在这红墙乌瓦下避风雨，温粥饭，度日月，纳此生。

沐青霜心中不忍，踌躇着伸手拍拍他的肩：“当年那新政听起来是冒进了些，可初心倒是对的。现在不管是非成败，都畴昔了，你极力而为就是。”

贺征哑声苦笑：“好。”

这个时候，窥视已久的邻国吐谷契族趁虚而入，百万铁蹄踏破北境，来势汹汹直冲江左三州，剑指镐京。

窗框门楣精美雕刻了花鸟，砖木墙石皆以浮雕巧饰，不吝金粉彩砂，一眼望去便是张扬肆意的底气。

沐青演的老婆向筠仓促行过院中，扬声笑道：“阿征，从速请你两位同窗入坐用饭，晚些我们还要去西郊火舞祈福呢。”

古往今来，平常百姓平生不过就求个安稳温饱，旁的事离他们太远。

之前这些天里，沐青霜忙着清算本身的苦衷，竟从未想起要问贺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