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那张点兵帖大半被压在檀木盒子下，只暴露小小一角，可她却只扫了一眼，就立即认出来了。

“沐家后代有诺必践，说出去的每个字都能在地上砸出坑来，”沐青霜字字清楚，清脆如珠如玉，“我愿赌伏输。”

看来, 在赫山讲武堂肄业这两年，她虽于课业上荒嬉对付，却也并非毫无长进。

因为这模样的点兵帖, 贺征在两年前就已获得过一张, 却被她霸道夺去，付之一炬。

两今后，沐青霜让人将贺征聘到本身的院子外。

“好。”沐青霜柔声应下，一手环住小小女人，缓缓弯下腰。

可惜当时的贺征已远在天涯，再不能与她在月下对酌青梅酒了。

“对你，我情出志愿。现在既憾而无果，我自会难过，也会怨怼，但不会太久。你在旁看着就是，不必欣喜，不必歉疚。你要信赖，沐青霜是个充足好的女人，幼年时倾慕了一个充足好的儿郎，只是人各有志，我没能遂意，仅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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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输，”贺征道，“只是我……”

现在想想, 两年前阿谁十三四岁的沐青霜,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觉得短短两年时候，就足以撼动面前这个少年固执的信心。

在旁人看来，沐青霜与贺征之间，一向都是前者慷慨情重，后者冷酷受之。

此时正值花期，粉斑白花热热烈闹衬在枝头绿叶间，活泼泼好似明丽无忧的幼年光阴。

她恍恍忽惚地走了出去，全没发觉有一条黑影悄无声气地没进了身后那间织坊大屋。

身后有四名保护当即跟上，却被她寒声摒退。

贺征眸心一悸，着慌之下似要垂睫。

被救登陆时，她展开眼，在围着本身的统统人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浑身湿漉漉的少年贺征。

必然有的吧。

沐青霜微仰着头看着满树灼灼繁花，心底遗憾一叹。

院墙那株高大的梅子树枝繁叶茂，树冠攀过墙头支出来，在此处遮出阴凉一隅。

步出织坊后，沐青霜脚步迟缓地上了劈面的破林，一起行到顶上那出不大不小的积水潭。

“青霜姐，是我呀！”沐清霓摆动着短手短腿，吭哧吭哧小喘着朝她走来，“我是你的头头，不准这么凶对我将话。”

指尖触及潮湿柔嫩的泥土时，她心中如无益刃划过，遽痛。

她眼中的潋滟月光终究决堤而下，涟涟落至腮旁。

当年他毫不吝命地跳下水去救她，还给她的，便是他所具有的全数。

本日的沐青霜薄纱罩着金红冰丝襦裙，娉婷袅袅立在林下，在碧青枝叶之下显得张扬肆意。夺人眼目。

如有谁要问沐青霜究竟心仪贺征哪一点，她仿佛也不知该从何提及。

青衫少年贺征与她面向而立，沉默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底有很多没能藏好的眷与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