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拥军和猫耳第一次有说话上的深切交换还是在她父亲过世后不久,那天也是个傍晚,猫耳吃过饭坐在门口练习二胡,顾拥军捧着一叠碗出来筹办去水管前洗碗。走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跤,跌碎几个碗,屠八妹跑出来,二话不说抓过墙边的烂竹扫帚打她时被猫耳拦住。猫耳当时抢过竹扫帚扔在地上,指着屠八妹鼻子说她比后妈还不如,过后屠八妹说她要不是看在刘大妈面子上真想一扫帚扑死他。
“如果一辈子窝在这个小镇上我死了都不甘心!”猫耳说完问顾拥军,“你就真从没想过分开这小镇去内里的天下看看吗?”
寒冬腊月哟盼东风
“一件衣服你放那么多水干吗?水放多了洗衣粉就要很多,这不华侈吗?”顾拥军伸手把他盆中水倒掉一大半,“洗衣粉只要放一点点,浸泡一会揉几把过几遍净水便能够了。”
“猫耳哥,我传闻你不肯进大个人,为甚么呀?”顾拥军搓着衣服想起这事,“个人工不比零时工有保障吗?”她说。
“活到老学到老。”顾拥军给顾西和顾冉搓好澡,起家别的用脸盆又兑了一盆净水,她端着脸盆边给顾西淋着澡边说:“二姐不读书了都对峙学习,你俩还不从速加油向二姐和老四看齐。”
“我要学习谁来做家务?”顾拥军从澡盘里拎出顾西,抱到内里大床上让她本身穿衣服,返回厨房又接着兑净水给顾冉淋洗。把两个小的服侍好了还得洗衣服,洗完衣服还要劈柴,劈完柴还要给猪崽喂道食。做完这些事差未几就到了上床睡觉的时候,半夜她还得唤醒老六,屠八妹上班前再三叮咛她别忘了。
“干吗跑那么远去打工?在内里打工那不也还是个零时工,能有在家好?”
“嗯?”
“猫耳哥……”
“不满是……”猫耳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盆里的背心,游移着说,“我有件苦衷未了,我想等落实……拥军……”
他敏捷看过来,暮色中,两眼闪着光。
那次以后顾拥军趁屠八妹上夜班不在家时悄悄跟猫耳道过谢,两人站在后院菜园隔着篱笆聊了好一会,厥后她学骑自行车还是猫耳教的。她学会自行车没多久猫耳就因盗窃厂里的废铜烂铁被送去劳教,只她晓得他之以是那样做是想换钱给她买辆女式自行车。曾经她另有想过偷偷跑去劳教所看他,却终因胆怯未能前去。
耳边似飘过猫耳悄悄的感喟。
顾拥军起家跑了,她跑时那样镇静、那样仓猝,乃至差点把搓衣板都碰翻……
暮色中的小镇,安宁平和,仿佛一幅活动的素刻画。
四目相对,顾拥军脑海里不怎的掠过屠八妹头上的那根白发,她期呐呐艾地说:“我,呃……我忘了封煤火……”
这几年猫耳就像长在顾拥军胸口上的一粒朱砂痣,平时无声无息到被忽视的境地,可只要一低头便能瞧见。上回她徒弟说给她先容工具,坐在门口拉二胡的猫耳和追在她自行车后喊着她把稳点的猫耳就在她脑筋里瓜代闪现。悄悄翻个身,顾拥军头一回当真思虑起本身是否喜好猫耳?想来想去她也没能给出本身答案,倒把脑筋想含混了。中间有那么一会她感觉本身睡着了,还睡得挺沉,但细究又仿佛一向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