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春的女红不太好，倚在窗边绣了几日，勉强在帕子上缵出了只四不像的鸳鸯。窗外的天气阴霾郁的，间或浮着几朵灰白的云，少女咳嗽了几声，倦倦地放动手中的针线，她想起徐氏明天要去办的事，一时竟有些严峻，手内心腻腻的满是汗。

明天早上，孙天佑用过早餐，按例领着两名小厮出去漫步，不知如何地，就逛到了屠家的肉铺前。

卫氏说完这几句话，自发已经对屠家仁至义尽，又见孙天佑始终惊骇不言，心中顾恤，便决意先领儿子回家。

悲伤之余，孙老爷又纳了几房美妾，过了三年，有个年青的妾室肚子非常争气，替孙家添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个倒不傻，无法被百口众星捧月般宠大，竟成了个不成器的浪荡子。

拍门的是一个熟悉的邻居，还不等门开，他就大喊大呼起来，“屠家嫂子，你从速去店里看看，你儿子把孙家大少爷打到地上了！”

合法少女心神飘忽的时候，俄然有人在内里砰砰地打门，似是有甚么要紧事，屠春仓猝披了件厚衣，跑出去开门。

“明天掌柜对我说，想替他外甥向咱家说媒，”妇人见屠春对年青人印象颇佳，心中的一块石头便落了地，摸索着问道，“娘看朱贵是个诚恳孩子，你如果没定见的话，明天咱就去给掌柜回个话？”

“曲解？”中间婢女嘲笑一声，替自家主子发了话，“你瞥见我家少爷头上的伤没，这但是你哥哥打出来的！”

“但是我爹有个结拜兄弟，是宣平十五年的进士落第，当今的礼部侍郎李嘉行。”

卫夫人没有理睬她，仍在一脸垂怜地望着儿子，孙天佑的伤势看起来不重，但仿佛受了惊吓，捂着头一向不吭声。

少女挤过看热烈的人群，神采煞白地冲到美妇面前，却被两名婢女拦下了，此中一名娇声斥道，“小丫头，别冲撞了我家夫人。”

她这番说的言词清楚，很有层次，不似是屠户家的女儿能说出的话，卫夫人不免多看了少女一眼，这才屈尊纡贵地开了口，“他们在这里打了我儿子，当娘的，天然也要在这里替儿子打归去。”

少女想都没想，痛快地点了点头。见她这般干脆，徐氏心中反而犯了嘀咕，女儿常常去店里送货，难不成是和朱贵看对眼了，要不如何无端端地就来讲媒了？

“朱家哥哥人很好的，掌柜也常常夸他……”少女还在发热，两颊出现了病态的嫣红，看在徐氏眼中，却似是女儿不堪娇羞，半遮半掩地说着那小子的好话。

“你们接着打，”她牵引着儿子坐上轿，回身轻描淡写地叮咛了一句，“记着，手和腿都得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