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春腿一软，几近当即便要瘫倒在地上，素锦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将她搀到床边坐下。

“提及李家，可称得上是仁义，你看着大过年的，丧事还办这么大，真是对得起那女人了……”

哪怕长夜漫漫，多少良辰虚度，她也从未动过不该有的心机，而是把情丝在孤单中几次缠绕，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他教她学会的名字。

但是就此对运气满足的人，仿佛只要她一个。

……

“少夫人，小厮嘲笑道，“我拿了你那点贴身钱，就给你说句实话，大少爷当初就不想娶你，当今他东风对劲，我又何必去触他的霉头！”

碳盆里的碳早就烧尽了，湿冷的风顺着窗与门的裂缝溜出去，更衬得屋内冷寂，没有一丁点人气。屠春行动踏实，扶着墙壁走到了妆台前，她本日穿了件绣花暗纹的薄袄，光彩还算素净，就这气候来讲，委实称不上和缓，可也是当今她能拿出最面子的衣服了。

比起云姨娘妆台上琳琅满目标金饰，这支金钗并不贵重，可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的东西，李照熙对她的好并未几，以是她都记得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没健忘。

她瞥见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大寒天端着木盆在河边洗衣，她的哥哥走过来，拎起衣服一看，嫌她洗得不洁净，一脚就踢了畴昔。

李照熙始终没有见她，他仿佛是恨极了她，不但回绝了她的辩白，还残暴剥夺了她独一的安慰，把臻儿送给窦朝云扶养。一时候，统统人都等闲信赖了她□□的罪名，她被软禁到这偏僻的院子里，一日一日地苦熬着年代。

这份情义难以开口，也羞于表述，毕竟他们是伉俪，毕竟他不爱她。

从她进李家门的那一刻起，这朱门深宅里的每一小我，都咬牙切齿地认定她欠了他们，她欠了李照熙一个身份崇高的老婆，欠了窦朝云一个明媒正娶的名分，欠了公公一股朝堂上的助力，或许还欠了婆婆一笔丰富的嫁奁。换了其别人嫁出去，也不见得让他们大家都对劲，可她也可贵，竟讨了他们统统人的仇恨。

开端那几年，日子倒也过得安稳，李照熙固然对表妹一往情深，可还给她这个正妻面子，每月总要到她屋里几天。厥后，她有了臻儿，生臻儿时，她不测埠大出血，几近是九死平生才把这个孩子生下，当她从昏倒中醒来时，稳婆把孩子递给她，她谨慎翼翼地接过来，像是拥抱住全部人间的珍宝。

她实在太累了，这一场无涯的煎熬，终究还是她撑不过，先要低头认输。

窦朝云有父母的心疼，有姨母的照拂，又获得了夫君的一往情深。她不妒忌，在感情上瘠薄的她并不贪婪，只要臻儿能奶声奶气地唤她一声娘亲，她这萧瑟孤单的人生，便顿时能够光彩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