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间抹泪的是他结拜兄弟李嘉行的老婆窦月娘。窦氏是村里教书先生的女儿，生的娇小文秀，自幼便有几分与众分歧的气韵，现在即便嫁为□□，和那些下地干惯农活的村妇站在一起，还是像一堆麦秆中开出了朵娇滴滴的花儿。她哭起来很小声，只见眼睛红肿，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无声无息地往下掉，间或交叉几声哽咽，更显得楚楚不幸。

窦月娘见屠大海脸上有了怒意，赶紧回身狠狠打了儿子几下，厉声让他跪下报歉。她夫君李嘉行和娘家弟弟三年进步京赶考，自此消息全无，这些年来，要不是屠大海顾及兄弟交谊，对他们母子三人多加照顾，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窦氏唯恐两家因为这件事有了心结，以是动手极狠，打得李照熙嗷嗷乱叫，她心中一边心疼，一边却也迷惑，儿子是个机警懂事的性子，从未干过这类不着调的事情，明天不知是如何了，竟然差点将人家刚出世的孩子推到地上，还说出这般蠢的大话来。

躺在娘亲怀里的屠春眨了眨眼睛，时至现在，莫名奇妙变成婴儿的她还是恍恍忽惚，不知面前的统统究竟是垂死前的梦境，还是上天垂怜，让她从李家阿谁刻毒的恶梦中惊醒了。

倒是屠家的大儿子忍不住了，屠午和李照熙同年出世，他身形随爹，壮得像一头牛犊子，听到差点伤了本身小妹的男孩还在信口扯谈，顿时瞋目相向，“我mm刚出世，如何获咎你了？你竟然把她往地下推！”

听到村里人的话，屠大海粗暴的脸上忧色更浓，他得空与旁人闲谈，随便对付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往家的方向一起小跑。

面前房间的安排如此熟谙，这床，这桌子，这门帘……但是统统又是那么的分歧，回想中永久混乱肮脏的家是洁净敞亮的，那种压抑扭曲的氛围也不见了，有娘亲的家就像是有了根的花，哪怕泥土再瘠薄，这个家到底也是有朝气的。

“好了，”瞥见自家男人难堪地杵在门口，徐氏冷酷的脸略微败坏了一些，开口道，“月娘，小孩子不谨慎，你骂也骂过了，还哭甚么！”

但是恰好相反，颠末这几年灾荒，村里大多数人家还能勉强糊口，屠家的灶台倒是多日没有冒烟了。眼看他媳妇徐氏将近生了，屠大海也急红了眼，迫不得已，只好去镇里将丈母娘留下的一对镀银耳环当了。他担忧家里，拿到当来的四十文钱后，连馒头都顾不上吃，连夜就往家里赶。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地步上已经陆连续续有了背着耕具上田的人们。他们当中有人瞥见在田埂上急仓促往家赶的大汉，挥手打着号召，“大海，你如何才返来？你媳妇明天生了个闺女！”

她哭哭啼啼地说了半天，至于儿子到底做了甚么，倒是一个字也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