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宁吸了吸鼻子，走下石阶，不冷不热地朝他打了个号召：“虞抚使……”话还未说完，便连打了几个喷嚏。

正想着，门外寺人来报：“太后娘娘，锦衣卫批示使霍大人求见。”

萧长宁望着他高大健壮的背影，叹了口气。明显只是个豪情痴钝的家伙，却恰好要假装面若寒霜，白白华侈了这一副好皮相。

沈玹微不成察地怔了一瞬，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而后笑了声：“寿礼已备好，早膳过后让蒋射送你前去。”

慈宁宫内瑞脑销香，太后一身暗沉的紫纹大袖礼衣倚在贵妃榻上，命宫婢展开那幅长约七尺的画卷，眯着眼赞道：“先帝活着时，就夸太长宁的一双巧手环球无双，本日一看果然如此。万里斑斓江山收纳于方寸之间，这铺蓝染绿的画技，便是宫里最好的画师也甘拜下风。”

他穿戴一身薄弱精干的深色武袍，没有束冠，倒让气质年青了几分。他目睹着一身石榴红礼衣、着钴蓝绣金下裙的萧长宁款款走来，精美的妆容恰到好处，更显肌肤幼白。

哦，对了，他要和太后的女儿订婚了。

“站住！你这个宦官之妻，放肆甚么！”万安长公主羞愤难当，一把拉住萧长宁的手腕，“说清楚再走！是不是沈玹阿谁寺人满足不了你，你便来勾三搭四！”

萧长宁带去的寿礼有二：一是东厂沈玹奉上的红玉珊瑚树一座，二是萧长宁亲手所绘的《千秋江山图》。

本宫才不绝望呢！萧长宁在心中窃喜。

“殿下，您额上如何这么多汗？”候在石阶下的夏绿和冬穗迎了上来，拉住萧长宁的手，不由惊道，“好凉！”

“留守家中？”萧长宁如有所思，伸出一只微凉的手来，悄悄碰了碰秋红染了胭脂的嘴角，笑道，“这‘家中’步步雷池，不是那么好留守的，你要把稳了。”

“还不是因为你让哀家太绝望了，哀家只好另谋前程。”说着，梁太后微微抬高声音，“听着长宁，秋红的事，不准你插手干预。早日处理沈玹，对你而言亦百利而无一害。”

一阵北风袭来，卷起枯叶翩跹，廊下的萧长宁鼻根一痒，‘哈啾哈啾’地连打了两个喷嚏，眼尾染上浅浅的湿红。

天还未亮，室内光芒暗淡。萧长宁便昏昏沉沉地从榻上爬起，听到外头有番子来往的声音，懵了一会儿，方哑声问道：“几时了？”

那瓶毒-药。

萧长宁含混地‘嗯’了声，翻开被褥坐起。初冬的凌晨非常酷寒，她不由打了个颤，喉咙有些发痒，吸了吸鼻子道：“听外头的声音，是东厂的番子在晨练吗？”

老树着花，是宫闱深处秘而不宣之事了，只是不幸先帝骸骨未寒……

沈玹道：“本日要去狱入耳记，失陪，让殿下绝望了。”

一墙之隔的花苑以外，“刚巧”路过的沈提督忽的听到本身的大名，不由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