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超脱的小少年眼底有一丝盖不住的倦怠忧愁，坐在萧长宁劈面道：“阿姐身子好些了么？”

沈玹点点头，问道：“厂中捐躯的几个弟兄，可安葬安妥？”

夜色悄悄囊括大地，期间宫婢知心肠给殿内燃了烛火，罩上灯罩，又悄声退下。沈玹一向未睡，只望着怀中萧长宁温馨的睡颜，眼神在腾跃的烛光中明暗莫辨。

或许是孕期轻易伤春悲秋，她气着气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沈玹只是更紧地拥住了她，炙热的唇在她颈项处轻吻，慎重道：“我这平生或许坐尽恶名，唯独你，我不肯伤及分毫。”

听完后，萧长宁笑得肚疼。

那样素净洁净的蓝，应是比黄金还贵重的，且可遇而不成求。

半晌，她稍稍定神，给越瑶泡了杯热茶，视野不自发地落在她臂上缠着的绷带上，笑道：“谁给你包扎的伤口，这个结非常特别，听沈玹说仿佛是虎帐中惯用的包扎体例。”

萧长宁望着案几上的黛蓝，轻声道：“本宫不管史乘如何评判，也在乎千岁万岁，只想同他厮守百年。”

萧长宁坐在榻上, 侧首耸肩，悄悄嗅了嗅裹在身上的披风。玄色的披风很大, 如一袭夜色裹住她的满身, 她在上头嗅到了长途驰驱过后的淡淡灰尘味儿。

这一场恶战乃至近年关的祭祖宫变要更加伤害可骇，因为仇敌埋没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对他们的设防行动了如指掌。

萧桓微微失神，随即自嘲一笑，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阿姐，你是这么想朕的么？”

“这个月信期未至，本宫早该想到如此……”心中的猜想被证明，萧长宁面上划过一丝忧色，可很快，这一线欢畅被深深的担忧所代替。

萧桓一怔。

萧长宁气势汹汹地诘责只获得这么个模棱两可的成果，她心中一闷，干脆躺在榻上用被子挡住半张脸，转过身去不见他，仿佛在用背影解释活力。

沈玹晓得她如果真见不到本身了，怕是又该焦急，便也脱了皂靴和外袍，与她并排躺在榻上，从身后侧身搂住她的腰，鼻尖嗅着她发间的暗香，嘶哑道：“不活力了？”

萧长宁忙将颜料收起，拍了拍指尖的粉末，喜道：“快让她出去。”

沈玹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东厂设防被泄漏，已然不太安然，本督不肯她冒险留在那儿，倒不如卖皇上一小我情。”

“以是你才急着要同我分开？”萧长宁反扣住沈玹的手，“沈玹，你到底同桓儿说了甚么？我腹中的孩儿会给你带来费事对不对？”

萧长宁望着他，没有说话。

萧长宁在睡觉，他不肯吵醒她。

温陵音淡色的唇张了张，而后才垂下清冷的眼睫，给她的绷带打了个健壮的结，低声道：“没，就叫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