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温陵音并未像平常那般峻厉刻薄，乃至连一句攻讦的话也未有，只是眉头皱了皱。

与沈玹那种凌厉张狂的俊分歧，若说沈玹浑身带毒带刺，锋利阴狠非常，而温陵音的边幅则更温和精美些，眉宇清冷，唇线经常紧抿着，像是一块温凉的璞玉，崇高而疏离。

不知过了多久，两只空酒坛从檐上咕噜噜滚下，摔在地上碎裂成片。

越瑶也不客气，摆好姿式敏捷出招，与温陵音快速过了几招拳脚。大多时候是越瑶出招，温陵音拆招。

越瑶率先在屋檐上盘腿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这才抬首对温陵音道：“前提粗陋，还请大人席地而坐。”

巡查的步队到了北镇抚司门口, 正从越瑶眼皮子底下颠末, 俄然, 温陵音像是发觉到她的存在, 忽的勒马昂首，清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她，而后又落在她手中的酒坛上。

“哈？”

罢了，早知他是不解风情的，那里晓得了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越瑶没由来有些难堪，干脆借坡下驴，哈哈笑道：“巡夜辛苦，这花便送你了，温大人。”

迷路了？

窗外晨光亮媚, 鸟语花香, 又是甜香的一日。

越瑶揉着略微酸痛的肩，夸大地阿谀：“不愧是温大人，技艺不凡，卑职甘拜下风！”

温陵音伸手接过。

温陵音用袖子擦了擦酒坛口沿，这才朝越瑶微微点头请安，仰首灌下一口烈酒，竟是连眉也未曾皱一下。

越瑶干咳一声，仰首望着星空道：“实在，卑职倒不太喜好梨花。大嫂在官道边栽满梨树的那年春，塞北接踵送来了大哥和二哥棺椁……”说着，她一顿，长舒一口气道，“唉，你瞧我好端端的说这个何为！来，敬明天！愿来日旗开得胜，肃除特工！”

温陵音暴露不解的模样。

“再来一次，我让你赢。”

身量苗条劲瘦的年青批示使大人手捧石榴花，如青松般矗立在积水空明的月色中，只面无神采地望着她，可眼里清楚有希冀。

越瑶呈一个大刀阔斧的姿势坐在青黛色的屋檐上，乌纱圆帽，窄袖武袍，身后是广袤如蓝布的夜空，这蓝布上又嵌着千万灿烂的星子，映着一轮八分圆的皓月，将她的姿势勾画得萧洒明艳，一如手中这朵热烈红火的石榴花。

“温大人？”越瑶迷惑，稍稍拔高了调子。

越瑶干脆曲肘朝后一顶，谁知又被温陵音一掌包住化了力道。

两人隔着几步远站在屋脊上，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这轻微的声响拉回越瑶的神智，她一手揉了揉发麻的胸口，一手将酒坛藏在身后，左顾而言他：“明天的月色真美啊温大人，哈哈哈……”

越瑶干咳一声，只好坦白：“卑职的伤已无大碍，实在嘴馋得很，便喝了小半坛。”说着，她老诚恳实地将剩下的一坛半上交，“喏，还剩很多呢，大人别惩罚我渎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