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配不上你。”她声音低低的，全无昨日的锋利之意，倒带了些胆怯退去的味道，便令他由心生出一股顾恤来，暖和道：“才情丰度，天底下的女人，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了，你何必妄自陋劣？”

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她内心好笑，他若知她经历过甚么，可还会有这一句话？说到底，才情和面貌一样，他不过也是看中了这些，身外之物。比旁人好一点的只是，他确然能够看得懂她。

李明微抬眸看过来，他一点头，又道：“主子已经打发人去长公主府拿您的施礼了，背面西围房也清算出来了，女人，就姑息住几日吧。”

“哟，女人，这话主子可传不了。”吴宗保虚扶她一把，难堪似的笑了两声，“万岁爷这会儿也在气头上呢，您说，主子要畴昔给您通禀，不是正往枪口上撞么！”

万岁爷批奏本的手便就一停，说了句叫她过来。

吴宗保朝她使眼色，不料女人站在屋当中，身条儿挺得笔挺，敛着眼皮，目不斜视。

他忙努了努嘴，叫陆满福从速归去，小子朝他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儿，杀鸡抹脖子的吐了口气。

万事儿顺他的意义？不明不白的任他拘在寝宫里头，爱脱手脱手，爱动脚动脚么？她内心愤恨的短长，面上也止不住添了一层色彩，僵站在门口，也未走，也未退。

他递了茶给她，引她在旁坐下来，话语间还是不紧不慢的调子，“主子免得，入宫为妃，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您内心不见得情愿。可越是如许，您越不能犟着来，触怒了皇上，您想亏损的是谁？您就是不乐意，也一定不能顺着他。”

她低着头，内心但觉一时可悲一时好笑。她与他无缘，是早十年前就必定的事情，偏她不信，要搏这一搏。好笑如此危如累卵之际，她内心竟然还存了那么一点子执念。

李鸿慈的事，她的性子，内心有芥蒂是天然，他没法苛责她，也没法是以放下她，已成的定局，一时也没体例破。可总而言之，她肯说，这是功德，处理之道，大可缓缓图之。

他没避讳，但道：“你择的人，名作殷陆离，今科考取了传胪。你眼力甚好，一择就择到了今科进士里头最出类拔萃的一枝新秀。”他指着那篇文章叫她看，“朕偶尔间得来的，几次看了不下百遍，其涉世之深，观点之独道，言辞之华丽，无一不称我朝之最……”

这软软的一句话，叫他通体都舒泰起来，瞥过来一眼，嘴角便禁不住微微上扬。

她垂了眼，偏过甚去抹了下脸颊，只在颊边带出一道嫣然的红痕，他看在眼里，一时表情大好，但不言语，目色一敛，招手叫她过来磨墨，一面道：“待看完了这些折子带你出宫，到园子里去看一看，前儿没写好的字儿今儿好好与我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