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罢了，何必他来承情。”

闻得母妃扣问，她搁笔，接来沲岚姑姑奉上的那盏香茗，浅啜一口，淡淡道：“七天。”

祁尚宫倒是个机警人，一有风吹草动，头一个就来快意宫，与沲岚姑姑打了个照面后，她紧着面色、仓促入殿，跪在幔帐外轻呼一声“娘娘”。

“娘娘――娘娘――”

宁然漫不经心肠答，目光仍落在案几上，一幅舆图已在她笔端显山露水，稍一搁笔，她又捡起推在中间的几本折子，那是父皇前几日愤而摔案的――谏官元臻上奏的折子，父皇命人拿去烧了，她却截来细看，看折子上历数朝廷用人的弊端，说匡宗用人只凭爱好，不分忠奸，又说北方瘟疫与饥荒相伴，朝廷不该再比年兵戈劳民伤财，而应当建赈灾的义仓，公布施粮，拨派医官……

隔帘，听主子的禀报，幔帐内的母女二人互看一眼，内心头亮堂着：对方清楚是有备而来！

已把话带到的祁尚宫，仓猝欠身辞职。

“阿宁，莫说那元臻，此人如果一意孤行，你救得他一次，也救不得第二次！”

从皇榜张贴出去，到有人来揭皇榜，未几很多，整七天。

“看来对方还挺有耐烦。”蓥娘唇边泛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宁然回宫后，换一袭宫廷盛装，胡蝶衣袖翩翩，在父皇寿筵上稍一露面，已然艳惊四座，今晚是好不轻易偷得闲来，回快意宫伴随母妃，偏还随身带了几样东西来，就着绢笼的烛光，坐于案几，执笔添墨，聚精会神地在刻画着甚么。

“李戬？四年之前，年方十五的他，带着几个主子离京，说是去寻访名医根治顽症……”

母妃点头应对，宁然颇感不测：既是李姓宗室，又是堂兄，如何着，也不该是他来揭皇榜呀！

“还搭上了左淳良的便车入的宫……”宰相大人在这件事上，倒是相称着力哪！蓥娘倒还沉得住气，唤了声：“沲岚，差人往高公公处走一趟。”先刺探刺探：来的是个甚么人？

“甚么？！”沲岚神采一变：娘娘这边明显安排好了人手，一旦有人揭皇榜，城门守备急来通风报信，她们的人就会在半路反对那人，悄悄将人带到娘娘面前，先行拷问！眼下这是……出了甚么状况？

折子上冒了烟，引火而燃，轰然丢入盆中，垂垂化作灰烬。

匡扶才德皆备的一名皇子，入主东宫，才是这些人急欲去做的事，她，倒成了挡在众皇子与父皇之间的一块绊脚石，实在碍了很多人的眼。

堂叔的嫡子，与她，应是堂兄妹的干系。宁然眸子一弯，笑出几分慧黠：“莫不是此人揭了皇榜？”

“禀姑姑，揭下皇榜的人，半个时候前，已入了内皇城，还搭上了左大人的马车，入宫城来了！眼下怕是、怕是……”趴跪在地上的小寺人，诚惶诚恐隧道：“怕是已被高公公引到圣上跟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