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有扒开她的手,是不敢,更是不肯。他多想就如许待在尽是阳光与笑容的屋子里,和棠溪,和剑派――倘若仇怨报尽的话。
而再度的沉默,也是最好的答复。
“感受好些了吗?”棠溪的声音降落而舒缓,和顺得无可抉剔。
“剑派筑基之功,怎敢健忘。”陆无涯道。
“运功尝尝。”宗政承锋道。
小小的屋子里,道袍叠在床头,酒杯摆在桌上,木剑立在墙角,井井有条,一尘不染,仿佛这里还住着一名年青的小弟子,爱练剑,爱喝酒,爱肇事,还爱亏欠。
直到窗外阳光的都不再,棠溪终究开口:“你睡了整整三天。”
“徒儿服膺。”陆无涯道。
陆无涯怔住,无以回应。
宗政承锋勃然震袖,厉色正言:“但你记不记得已为那邪令欠了多少血债!”
大抵这世上最伤人的,便是这久别相逢后的客气。
是啊,小师妹长大了。
“三宗四派盟主刘玉何求见。”徐剑升道。
陆无涯哑口难言,侧过甚去,眺北而望,白雾环绕当中,有一云峰模糊可见,已然通天。那便是九霄剑派的至险禁地,整天峰。
宗政承锋皱头急聚:“刘玉何?
陆无涯将头微侧,余光却在她分寸以外顿住,心头一暖,又是一酸,道:“好。”
宗政承锋还是负手而立,背对于他,道:“你可还记得《太玄功》?”
陆无涯淡笑不言,但是还未比及笑意褪去,突有惊色涌面,只见宗政承锋伸出双指,夹住剑中,蓦地发力,劫心剑竟断成两截!
“此剑戾气太重,已是无用。”宗政承锋道,“去葬剑楼当选一柄剑出来吧。”
宗政承锋的瞋目垂垂和缓,长叹一声,道:“不必了。”说着,拔出了陆无涯手中的劫心剑。剑尖之上,赤色未洗,似是被镀上了一层暗红。他轻弹剑脊,只听沉闷之响,仿佛年老老者的残喘,不由苦笑,道:“你竟如此‘珍惜’为师亲手所铸之剑。”
“虽是如此,你此后练功还是要循序渐进,切忌傲慢,不然几缕寒气也足以令你痛不欲生。”宗政承锋叮嘱道。
“三天么?”陆无涯不由担忧起秋梨的安危,不走心道,“辛苦你了。”
自九霄剑派建立以后,越来越多的侠士登山拜访。第五任掌门非恒真人善结良朋,尽将侠士纳为门客。此中不乏善剑高人,长居剑派,遂传毕生剑道以谢收留。也是综合了诸派剑法所长,才有了厥后闻名遐迩的《九霄剑法》。而诸位高人传尽剑道,或是归隐,或是身故,余留名剑无数。
但是现在的陆无涯连个剑派弟子都算不上。
就在这时,忽见一剑派弟子登峰而上,墨衣楚楚,玉簪无瑕,手持一把剑柄镶有红玉的宝剑,威风模样,要比那平常弟子光鲜很多。他立在两人身前,抱拳道:“师父,大师……”将话顿住,向陆无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