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盏还不算复苏,高烧刚退,脑筋另有些昏聩,但眩晕前的一幕幕还是闪现在面前,不由愤恚起来,便将胡护院等人害得他落水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了祖母。
京中权贵之家的轶闻早不是甚么希奇,内宅妇人集会不免拿这些说嘴,是以很多人都晓得武安伯府的大蜜斯命格独特,不宜早嫁,且十六岁前须远父母支属。经相士掐算,楼府方在东郊建此宅院,让她住了出去。
孙儿在外人面前如此行事,定国公夫人深感无法,因知他说的是气话,便决计不去哄他,只对着楼老夫人感喟。
至此,楼挽裳也不再推让。萧盏见她认了“姐姐”二字,不由生出靠近之感。
楼挽裳见状便道:“老夫人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楼挽裳刚被撞得长久失神,现在已经反应过来,放下揉着肩头的手,笑得落落风雅,“无妨,想必侯爷确有急事,是阿婉欠安妥了。”
她知萧盏不弄明白不会等闲罢休,又怕楼老夫人和孙女被他问得难堪,便抬手揉了揉额角,“到底年纪大了便不顶用,只熬上半夜便乏得很。”
“那我唤你‘婉姐姐’可好?”
世人教他这窜改弄得一头雾水,待反应过来他说的“仙子”是谁,便有些啼笑皆非。楼挽裳本身则悄悄红了脸,贝齿啮唇,不知要如何办了。
“阿婉?姐姐但是小字阿婉?”萧盏目光炯炯,问道。
定国公夫人自是心疼他,坐在床沿拉着他的手又几乎落泪,“好孩子,你刻苦了……”
定国公夫人微微用力一拍孙儿的手背,将眼一瞪,“阿盏不得对老夫人无礼!”随后缓了缓神采,为那老妇人得救,“楼老夫人勿怪,我这孙儿自幼娇纵,性子恶劣,归去我自当经验于他。贵府那名护院忠心耿耿,原就无错,是这孽障没头没脑地乱闯才惹下这般祸端,怪不得旁人。”
她唤人请进太医给萧盏检察,待听得“侯爷已无大碍”以后是完整放了心,连连谢天谢地。
萧盏出人料想地听话,放下了碗筷。连他祖母都感觉别致,这小霸王何曾如此驯良?
萧老夫人慈爱地笑笑,“阿盏说得没错,你这楼家姐姐的确是个仙姿佚貌的聪明人儿,还不快些给人报歉?”
楼挽裳连连摆手,“非也,只因我命该如此。”
萧盏见祖母脸上果有倦容,不由自责,“孙儿不孝,扳连祖母深夜未得安眠,还请祖母早些歇息吧!”
楼老夫人不想打搅小侯爷安息,便带着孙女请辞,却被萧盏拦下,“吃完便睡不免积食,不如老夫人和婉姐姐陪我聊上几句再走吧!”
楼挽裳微颔螓首,笑不露齿。
楼老夫人还没示下,定国公夫人便已执了楼挽裳的手,一面高低打量,一面缓缓开口:“你是个好孩子,既救了这混账,又年长他三岁,合该受他这声‘姐姐’。”年初她及笄,萧老夫人被请来观礼,是以晓得她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