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亲身步下案台将他扶起，“明爱卿，但说无妨。”

惠文太后倚靠在软垫上，半眯着眼，瞧宫人投食戏鱼。临溪亭内偶有冷风拂过，吹起四周掩映的轻纱。

被点名的“孙大人”堆笑着抬开端来：“承蒙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梁家在都城二十一家商店，一万亩田产，细算下来，暮年亏空颇多，良田多数卖换了银钱，大半都投在了梁霄身上。厥后为稳固军中的干系，梁家在短短两年间，将族中未婚女眷四送。梁少轻那几个兄弟，更打着已殁贵妃的名号，在江南一带招摇撞骗，大肆敛财。微臣曾传闻过一个笑话，说是梁家四房奶奶，各自拼着命比着力量为梁家补洞穴填嫁奁，官员们暗里有谈笑的，说梁家几兄弟仗着有张小白脸，个个儿极会伺弄女人。”

陆筠抿唇道：“但是娘娘凤体违和？”

“你这白痴，还板着脸？”

孙大人笑道：“微臣讲错，微臣讲错……”

另一个道：“这几天梁家动静颇多，四周走动办理，现在捅出了虎帐里的事儿，那些武官避祸躲灾还来不及，哪个肯替他周旋。他最后的但愿，可不就在明思海身上了？明思海虽多年不朝，可在儒林的声望还在，梁家恨不得将他当作了拯救浮木，岂会等闲跟他离断了干系？我瞧这事儿终究也就是闹一闹，雷声大雨点小，闺女嫁都嫁了，给人当了八年媳妇儿，又是如许的家世声望，里头的百般事儿哪个不晓？再想嫁个好人家，只怕难，除非远嫁……这辈子也出不得甚么头了。丧失个闺女事小，坏了家属名声事大，莫非明家会不策画？”

明思海点头道：“梁少轻一案，微臣有所听闻，究其子梁霄在军中所犯法业，微臣亦有监察不严管束失度之过，其在军中贿赂将领的银资，亦有微臣薄份。微臣乃其姻亲，弟子遍及六部，为其在朝廷广召羽翼多攀权贵之实，亦起到不成推辞的助力……微臣本日，特来请罪，望皇上从重发落，以儆效尤。”

他身后几个臣子拱手与明思海酬酢，陆筠慢下步子，立在廊下顿了顿。

太后展开眼睛，朝他招了招手，“筠哥儿，看来我们在佛前供的经籍，捐的香油，发过的愿，灵验啦。”

暮年爱女璧君爱好文人风雅，不肯下嫁疆场上逞凶斗勇的虢国公陆贤吋，这桩婚事勉强了她，乃至她郁郁寡欢了一辈子。年纪悄悄放手人寰，明显身为天之骄女，却为了朝廷社稷，忍下了太多委曲。为赔偿璧君也好，也安她本身的私心也罢，她只望璧君独一的血脉，不要像他亲娘普通，一辈子何尝过欢愉滋味。

陆筠行至神武门前，被身后追上来的小黄门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