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可有人愿定见到那些和他阳间相逢的人?那是仇敌、陌生人、亲人、战友、亦或别的?生不应时,死却同穴,何尝不是讽刺呢?
达慕勒马,远远看着昏黄雨幕中若隐若现的边城,眼睛微微眯着,神采凌厉如刀,仿佛一只觊觎着猎物的野狼。
因而最后,仍有一人与她阳间相逢,就是不知此人于她,又是甚么了。
月圆如镜,高高在上,温馨映出人间悲喜灭亡。
他面上惧色一闪而过,打了寒噤,毕竟木然一点头,低垂的视线透出一股沉痛的悲意来。
她又在那一轮意味团聚的明月中看到了谁呢?细数过往,谁可入她梦中?
这雨来得应景,也来得痛快。
一如当年。
城守没等来救兵,却等来了一个特别的来客。
也就玉石俱焚一条路了。
攻城半日,死伤很多,大局已定,统统只是时候的题目。
袁承海俄然摇了点头,暖和一笑,眼神里含了点凶恶。
江城不远,安梧。
恰好就是在这蓄势待发只等反击的时候,煞风景的东西来了。
薛寅也在场,得知这个动静,他的神采却仿佛要庞大一些,低低叹了一声,而后昂首看柳从之,仿佛欲言又止。
天子陛下是害了失心疯了?如何这就软了?几年养兵练习,日日紧绷,可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进军南朝,让那斑斓江山换人做主么?现在箭在弦上,他却让他撤?不给那些南人短长瞧瞧,他们还当月国人软弱可欺,能随便踩踏呢。月国又岂是别的人能肆意来去之地?
十余年前,月国使奇毒月色明,杀数千人,月色明就此名噪天下,被引为天下奇毒之首。
来的是个女人。
这几日天公不作美,雨下得没完没了,即便月国精锐,雨夜赶路,也颇费事,邻近目标地,不得不缓上一缓,稍作整息。达慕精力却非常的好。
达慕眉头紧皱,几近是惊诧地看着面前的玩意。
他正一正神采,悄悄抱拳,“禀陛下,如无不测,江城危急已解,月军或已全军淹没。”
江城城外已成人间天国。
算命的用两指夹起那枚铜钱,悄悄吹上一吹,毫不在乎道:“此卦大吉,死几小我罢了,打不起来。”
月圆之夜,团聚之时,想来,不管是阳间重聚,还是阳间相逢,都是团聚。
城守愁得头发也白了,在烽火中哆颤抖嗦地瞅着敌军,内心极沉。
海日不言,只闭目感受拂面而来的风。
棋走到这一步,就不但单是棋手与棋手之间的较量了,每个棋子也都是变数,情势瞬息万变,谁又能纵览全局,窥得天机万象?
即将天明,雨势逐步缩小,雨声淅淅沥沥,江城全城几近都覆盖在烟雨中,毫不设防。
几近是冯印断气的下一刻,柳从之就接到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