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笑，点头道：“朕也没想清。信上提了夏月，朕天然头一个想到吴家，但……”

是以在天子轻“哦”了一声以后，世人都在温馨中看着他缓缓吹着热气，吹了半天都还喝不得，这茶是有多烫……

第一次当众如此被讥失语，席兰薇面色微微发白，与她对视斯须，心底的不快从唇边伸展到面上，竟看上去比夏氏的蔑意更甚些。

席兰薇行至离他数步的位置，垂首刚欲下拜，忽听得他说“备纸笔”，短怔一瞬，还是如常拜了下去，礼罢起家，才行上前去写字答话。

“臣……”沈宁定了定神，一喟，“臣不知。吴家位高权重，有反心许在道理当中，但单看这信，不像。”

少顷，是夏月的目光先转了开来，仿佛刚才的半晌冷场都未曾存在过普通，持续与身边的宫嫔笑谈。

“你感觉如何？”天子反问。

“晓得就好。”天子说得慵懒，“既承诺了阿恬要陪她同游就带她去，免得她来见朕老是一副朝廷欠了外命妇俸禄的模样。”

绮晗阁中，吴妃设了小宴接待众嫔妃。此番坐次的安排有些特别，夏氏被搁在了右首紧邻吴妃的位子上——倒是也不奇特，毕竟二人同时晋封，道贺也不止是贺吴妃，二人坐得近些也便利旁人去贺。

“咳……”天子悄悄咳嗽一声，思了一思，又道，“朕那日听袁旭说你到广明殿求见过，是有何事？”

“这汤是吴妃姐姐亲手做的，陛下尝尝。”夏月的娇软语声清楚入耳，天子瞥了眼面前色香味俱佳的汤，倒是没甚么胃口似的：“朕用过了。”

“昨晚没睡好罢了。”她又写道，抬眸间的笑意仿佛在反劝他宽解，“归去再歇一歇便好。”

沈宁略点头算是默许。就算前朝后宫分得再清，吴妃是吴家的女儿、夏氏是吴家送进宫的都是人尽皆知，天子若要“捧”吴家，在她二人身上的表示是少不得的。

“……”沈宁一时迷惑天子如何俄然提及这个，短短一思，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是不是内人……”

“你看这个。”天子信手将一只信封递了畴昔,沈宁略带两分迷惑接过，目光触及那拆信时已被分为两截的封印时便浑身一搐，“陛下,这是……”

“臣妾不记得了。”她写得很快，笔迹流利。

沈宁一凛。不想细查？他几近没法了解天子现在究竟是甚么心机。天子一向清楚朝中大世家须得谨慎对待，就是要除，也都是先一边谨慎安抚着、一边动手筹办着，待得机会成熟了一举除之不留后患。

“……陛下。”沈宁有点吃惊，想了一想，没法出言去劝天子宠并不喜好的妾室，只得委宛道，“可陛下如此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