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宫女定了定神,重重一叩首,估摸着天子没听着几句先前的话,便捡了“紧急”的说,“令仪娘子脱手打了奴婢。宫里有端方,宫女打不得脸,奴婢一时恼了便想让充华娘娘做主……陛下恕罪!”
以是她从那一日起便坚信姜潜与杜氏在暗中是有交集的,只是不知他们要做甚么。
纸笔取来,兰薇落笔写得清楚有些暴躁:“陛下息怒。充华娘娘纵有不是,亦是臣妾失礼在先。强闯裕安殿在先、未曾见礼亦未让宫人知会情由在后,无怪充华娘娘不快。”
倒还是天子看明白了,微有一沉,点头道:“去取笔墨。”
不能在杜充华跟前奉侍,想来犒赏也少了很多,连风景劲儿也要连带着损上一些。思及此顿时气结,夺上一步便捉了席兰薇的手腕,再不顾及她伤势如何地往外半拖半拽:“非让充华娘娘治你不成!”
“是……”那宫女瑟瑟缩缩地承认了,天子淡淡地“哦”了一声,又吐了两个字:“启事。”
胳膊月朔动,还未脱开,他的目光便再次转向了那宫女:“鸢令仪带着伤,你犯了甚么错会激得她亲身脱手?”
席兰薇虽是身上带着伤,但是大怒之下几是用了满身的力量,那一巴掌生生划出了血痕。那年长宫女喝完了这一句,放动手来一瞟掌心,就见了手上蹭下来的血迹,方知这是伤得有多重,很有些日子见不了人了。
“娘子您……”秋白惊得话都说不顺了,“您……如何晓得?”
不但是解了禁足,如果有孕,大略还是要晋位份的。
考虑着不点破也罢,没有持续往下写。薄纸一张交给秋白和清和去看,席兰薇在榻边颌了颌首,口型微带笑意却动得清楚:“好好歇息,我去裕安殿一趟。”
说到背面,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心虚清楚。
这话听着像是她先认错了,实则是把席兰薇的错处说得明显白白。宫里确切是有端方,嫔妃也好宫女也罢,要罚也等闲不准掌掴,何况席兰薇打的还是主位宫嫔身边的掌事女官。
席兰薇浅浅一哂,看一看秋白又看一看一样满面不忿的清和,朱唇翕动:“她有孕了。”
现在是八月,也就是说,杜氏方才有身两个月……
霍祁感觉衣袖被人揪了一揪,一愣,又感觉被揪了一揪。转转头来,看向席兰薇。她却低垂着首,面上担忧与不安异化,没有在看他。左臂被他扶着乖乖不动,右手在他广大的袖口上拽了一下又一下
云宜阁的一方前院堕入死寂,一众宫人忙不迭地跪下叩首、山呼万岁,连带着已是身负重伤的秋白清和也未敢担搁。那年长的宫女亦是仓猝跪下,心慌之下乃至忘了手里还扯着席兰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