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扑下车去，笑容未启，失落袭来。并不是他，二是哥哥的另一个朋友，他奉告我，徐公子去了外埠游学，已走了几天了。

秋风透过帘幕，吹得我浑身凉透，雨幕中，模糊瞥见一个青色身影走来。

哥哥苦笑劝我：“紫歆，你别傻了，他底子没当你是个女孩子。大把人想娶你，想把你当菩萨供着，何必固执于那书白痴？”

十三岁后，我的心机再也藏不住，大家皆知我心上那人，是徐家二郎。

另有一层，他是二房次子，不能秉承爵位，父亲泾阳侯不善追求，只怕他前程不及旁人家的世子长孙，故而不敢对我这个国公府独一的嫡女透露心机。

清河公主跟诸蜜斯亦偷笑私语，十来岁的女孩，不浇愁滋味，均是爱打趣的心。

我常常暗自担忧，如果哥哥带坏了他如何办？哥哥读书固然不错，偏疼酒色倒是致命缺点，他还自夸风骚才子，说甚么效仿不羁名流。哥哥的丹青，多数用来描画他遇见过的美人，几年间，并无令人称道的作品传播出去，反而直接成全了我的才名。

几年畴昔，我更加不爱应酬那些娇滴滴的造作蜜斯们，偏喜好穿戴男装，跟哥哥去赴他们文人的会。我吟诵不出太多诗句，单只笑着望他，他信口朗读，不疾不徐，在人群当中，是最亮眼的一个。

我没有着恼。我向来不甚在乎别人的目光，家里大家皆宠我如宝，由得我混闹。

一夜无眠，醒来后，不顾秋风冷雨，我乘车去他的书院。

他所赋之诗句，清河公主朗声诵出，字字句句，尽是华彩。

他一面写，世人便拿了我二人讽刺，哥哥虽惜我名誉，也只笑斥两句。

哥哥瞪着我，骂我混闹。

“郑泽明，他走了，你竟然不奉告我？”

我决订婚自对他言讨情义。

我也曾缠着哥哥请他上门来，或是外出游船踏青，迫哥哥带着我去。

我本来只想戏他，熟料，竟被他的风采夺去了心神。我第一次晓得甚么是出口成章，甚么是文采飞扬，甚么是名流风骨。

我当即命侍女取了纸笔，他大袖一甩，当场挥毫。

我画的一幅《春江图》被世人晓得，引恰当世大儒交口奖饰，人们冠以我与吕家蜜斯“都城双姝”之名，赞誉我二报酬京中贵女之典范。

一把扇子，一块玉，一个金刚石扳指，一枚扇坠。我再荒唐混闹，也晓得不能收男人的贴身之物，缩动手一个都没接过。那青衣少年负手道：“来的仓猝，未带贺礼，望蜜斯恕罪。”

焦心而来，绝望而去，我被雨水淋透，就如许狼狈地去了哥哥的院子。

我望着他的侧颜，他当真地盯着宣纸，腰背挺直，下笔有力。那是我一贯贫乏的慎重端持。

当时上门提亲的人已踏破了门槛，我怕祖父将我嫁与旁人，大闹了一场。祖父终究让步，许我嫁一心仪之人。只要门楣不令家属蒙羞，祖父便随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