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给谢衍丢人。”

丹薄媚仿佛不是拜别，只是一段观光一样轻松。她猜想三两月返来，仍可见冰夫人躺在美人靠上念诗喝茶。她叫一声“娘”，冰夫人就会昂首对她笑。她一点也不担忧，浅笑道：“朝阳东升，真是人间极致美景。”

谢婴与徐管家茫然地留步，回身一看，墙头上有个鬼面少年随便地半躺，一只腿屈膝搁手，一只腿悠然垂下来，玉衡挽起的长发垂落一身，与青衣袖袍胶葛在一起。

但是冰夫人却抬头凝睇虚空，笑道：“那便好。多谢微尘宫主耗费功力，给我本日自在行走。想来家父泉下有知，也当感激不尽。”

应皎莲接过保护捡起的斗笠，重新戴上，只淡淡地问了这话。

少女面不改色道：“应令媛，你看看他们，衣不蔽体食不充饥……”

徐管家恰是收到谢三少的信才忙不迭赶过来。

鬼面少年将散落在身前的长发扔到背后，笑道：“你是谢九少谢婴？”

说完她“唰”地放下黑纱，遮住容颜，与应六爷持续前行。谢婴愣了愣，待要再追上去辩白，却被保护提剑冷冷地挡了返来。

……

“那还磨蹭甚么，从速回庄里办理行李筹办出发――”说到这，谢婴又转头对美人坊店主道：“戋戋十几两银子本公子会欠你们的么？只是我实在不敢信赖，你们这儿的女人都人老色衰了，还如何美意义叫水嫩嫩腊梅一枝花……腊梅？腊肉还差不离！我不吃腊肉，以是不买了。”

她锦衣华服，淡然安静的仪态仿佛丹青顷刻晕开了清透的颜料，满湖莲花碧叶顺次绽放。

微尘宫主一把接住她，封了穴道，禁止元气尽泄，“一起有仙宫弟子策应，不会有太大不测。”

鬼面少年笑道：“我叫……薄媚。”

中年男人与另一名少女皆已饭毕，才安抚道：“灵舟，你是跟来找你的‘宁哥哥’，爹却有闲事在身，不措置安妥不能归去。”

谢婴转头挥了挥手，恼火道：“去去去，跟那边乞丐一块儿玩去。”

二人拐进酒楼旁的冷巷子，朝僻静处走了一阵。目睹三面环墙的小道已快到绝顶，俄然身后飞下几片枯萎的牡丹花瓣，在墙边柳下飘飘洒洒。一个灰白，一个新绿，倒是很激烈的对比。

青阳城地处边疆，原是个不起眼的小镇，与周唐交界。因互通贸易，不由商旅与流民，故得以生长成远近闻名的繁华要塞，已有一万军队驻守。

应灵舟刹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晓得你想说甚么。不过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咯？可我就是忍不了如何？我是应氏女，忍！不！了！我现在就要回金陵！”

“我晓得。”她反手拥抱冰夫人，挥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