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星已微醉，他冷眼看着他：“月色昏黄，对酒当歌，龚兄真是好兴趣。”

松赞干布愣愣看着他一瞬，失声道：“你……竟然是你？你是文成的兄长？”

他点头而笑：“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曲。畴昔不会，现在也不会，今后更不会。”他伸脱手，欲拭去她的泪，可如何也拭不完。

他只手接着，抬头痛饮：“好酒！”

他翻身下榻，紧步追着：“雁儿，雁儿。”

“但是，我如有一日，会晓得我杀的人是你，你让我……。何故自处？”她掩面而出。

龚星闻言，酒被惊醒了大半：“你说甚么？”

“雁儿……”身后有敏捷凝噎住的声音。

本相竟是如许！她心下寒然，俄然想起：“可赞普说，是他让你杀的人？”

松赞干布回身，一眼瞥见她脸上的泪印，蹙眉道：“你又哭了？他……”

他抬目向她：“我不能让他活着，我不能让他对你构成威胁。你晓得，体味你实在出身的人，都得死。如有一日，我也必须走这条路……雁儿，你能谅解么？”

他悄悄握了握她的手：“我晓得你不忍，可你背负的是甚么，你比谁都清楚。万一有个闪失，丢了我们的性命还是小的，若两国为此再次反目……你又可愿见到？我晓得你不忍，以是……”他顿住。

杨政道的剑已抵在他的脖子上：“龚星此身生生世世忠于门主，如有违背，众神共诛……”

他重重一叹：“兄弟，对不住了！”

……

龚星手上的酒坛掉在地上，面上的神采又是震惊又是高兴又是悲惨：“你，你是门主？你不是……本来你还活着！可你如何……”

龚星反应过来，叫道：“你要杀我？”同时去寻自已搁下的剑，可已是迟了。

两人转面，是神采仍旧惨白的杨政道。

她的泪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以是，你甘愿我举刀相向，甘愿我把你活活烧死，也不肯让我晓得你的身份？就是怕我会难过？”

龚星举目看向他，扯出一抹嘲笑，把酒坛腾空抛出：“这是赞普赏的酒，你好好咀嚼下吧。”

他说着，也盘腿坐了下来：“如何？龚兄不筹算请我喝一口么？”

他看向那堆将近燃尽的篝火，淡淡道：“为了殿下，让你交出自个的性命，你可情愿？”

他在心内轻叹一声，点头道：“不，赞普不过是保护我罢了，你也莫怪他了。”

龚星阴柔超脱的脸带出了丝浅笑，神采安闲的扔动手中的剑，闭上双目悄悄道：“门主，脱手吧！即便不为殿下，龚星这条命是你多年前救下的，也是时候交还了！”

他为了她的安危，竟不吝手刃他的手足兄弟！他将力凝集在剑尖那一瞬，他的心该有多痛？“政哥哥……”

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帐前，雪雁忙吸了吸鼻子，轻步走近：“赞普不是回王帐了么？怎的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