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术见雪雁的神采青白，忙领着她们往松赞干布的寝殿而去。寝殿内层层大红帐幔拽地而下，竟是她一年前在柏海与他大婚用的“凤仪殿”，一案一几，一帏一幔竟与昔日无异。

雪雁内心更加的沉重，此毒有别于上回在逃离吐谷浑时中的毒，吐谷浑人夙来精于用毒，为对于他可谓费煞苦心。他的眉心渐渐拢在一起，双唇牵动，喃喃吐出两字：“雁儿，雁儿，……”被攥着的手指枢纽生生的疼。

她听得心下大惊：“信函？甚么信函？他到底接了谁的信函？”她思考半晌：“把扎木术传出去。”

朵儿见状，忙对扎木术道：“姐姐要见赞普，快带路。舒睍莼璩”

朵儿看了眼她被松赞干布攥着的手：“姐姐就如许访问扎木术么？”

朵儿又道：“姐姐，我问过扎木术了。他说赞普受伤当日，在行宫内接了封信函，便不顾世人劝止骑着马只带了几名侍从便冲了出去，返来时已负了伤，人昏在马背上了，是他的马把他驮回行宫的，几个侍从不知去处。扎木术也不晓得赞普是如何受的伤，也不晓得他是如何中了格真的计。”

毒素已在他的五腑六脏分散开来，按他的脉象及他中毒的日子猜测，此毒毒性并不算凶悍 ，倒是一种慢性毒药，进入人体内的日子越长，毒素在体内渗入得越完整，继尔渐渐致人于死地。即便现在能获得此毒本来的解药，也是徒然了。

朵儿看了眼她被松赞干布紧紧攥着的手，又看了眼她的脸：“姐姐哭过了？姐姐身子未曾好全，可要放宽解才行，赞普晓得姐姐难过，必然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她微点了下头。

她一步步向内里行去，寝殿内连个服侍的侍女也没有，静得只要窗缝挤进殿内的风扬起纱幔的纤细声响。偌大的内殿清冷如坟，她蓦地想起阿谁梦来，他向她伸脱手，嘴角渗着血：“文成，文成，我是来同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她摇点头：“我不饿，你自个吃吧。”

她的心猛的一阵剧痛，忙快步向他的床榻走去。松赞干布悄悄躺在床榻上，脸如死灰，双唇黑紫，眉头紧蹙，双拳紧握，仿若还在疆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想起他常日里飞扬的神采与霸气，她心下酸痛难言。

她于榻沿坐下，不觉伸脱手去，悄悄把他紧握的拳头摊开，他却像惊骇落空甚么一样，昏睡中一把把她的手拢在手心，紧紧攥着。他的眉头仿佛也伸展了些许，她轻挣几下未果，只好任由他攥着。另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

她鼻子一酸，忙轻声应道：“雁儿，雁儿在呢……”他仿佛能闻声她的回应，一时又沉甜睡去，脸上多了几分安静安稳。不期然，一滴清泪自她的眼睑滑落，落在她的手背上，有温热的触感，她猛举袖去拭，却如何也拭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