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些话，却与徒弟说不得。

孚琛站起来，揉揉太阳穴，忽而忆起多年前师尊对他说过的话，当时他金丹初成，时年不过三十，放眼琼华派千年道史，乃至全部玄武大陆万年道史，能如他这般直上青云者寥寥无几。然一片奖饰赞誉，嫉恨诽谤声中，他本身的授业恩师，琼华派元婴老祖涵虚真君却轻叹了口气，问他：“阿琛，你天赋即高，结成金丹不过假以光阴罢了，这般暴躁苦练倒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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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虚真君顿了顿，看着他，问：“阿琛，你究竟缘何修仙？”

他闭上眼，仿佛都能闻声内海一片喧闹混乱之声，此生经历过的统统旧事，记得不记得的，该忘不该忘的，欢愉与愤激的，都于那雷云涌动之下，似跟着在蠢动翻滚。

他这平生，自练气到金丹，一起所向披靡，从未停滞，仗着变异单灵根之天赋，创下一个又一个前无前人的光辉。

他语气中的恶棍让涵虚真君又好气又好笑，毕竟舍不得责备这个最敬爱的弟子，点头叹道：“竖子陋敝，你修了这许些年，然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觉得何为关窍？何为大道？莫非关窍只为结丹结婴？莫非大道只为进阶显力？修真修真，到底修的是甚么？修那点丹田灵力，修那点逞凶斗勇？”

孚琛此次冲关，本觉得需入定命月乃至数年，一举进阶，塑成元婴，今后踏入修真的另一重天。哪知他一闭关，灵力凝于丹田关窍处才发觉不对。他本来为本次冲关而积蓄的灵力不但没法撼动关窍半分，且本来已经有松动迹象之处，却竟然在灵力的冲刷下，反倒偃旗息鼓，毫无作为。

但是这类上风，却在进入金丹期中前期，突然间荡然无存。

孚琛内心涌上一阵乏力感，但他自来坚毅惯了，颓唐之想只一念之间便一扫而过，他再度盘膝坐下，想尝尝这回能不能切磋内海。

孚琛当时真是迟疑满足，意气风发之时，放眼天下，仿佛大道介入期近，化神登仙也近到唾手可得，他满心对劲皆是凌云壮志，那里能听得出师尊的深意？不但如此，贰心底模糊的，连对师尊也很有些不敬的动机，心忖你进阶金丹花了近百年，到元婴结成，又用了近百年，这般慢腾腾地比如龟爬，岂能了然我傲视修真界，一览众山小的大志？

他有一千一万个来由要修仙，然这一千一万个来由说出来，都抵不上大志壮志这四个字，他巴望会当临绝顶，他要成为厥后修士交口奖饰的一代传奇。

孚琛不平气，心忖这莫非还需问么？他是千年难遇的变异单灵根，不修仙岂不暴敛天物？他自来边幅出众，不修仙莫非等着让那起宵小凌辱欺侮？他幼年遭遇大难，瞬息间家破人亡，若非父母冒死保全了他，他又何来这斑斓出息？不修仙不进阶，莫非又沦为蝼蚁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