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对坐着，偶然候快，偶然候慢，一盏接一盏地喝着。

孟济眼睛都气得发红。

若不是现在在场之人，全都知悉他们过往的恩恩仇怨或者先前曾亲目睹过他们运筹帷幄、你死我活模样，只怕都不敢信赖他们是毕生的仇敌，要错觉得他们是把酒言欢的挚交老友了。

孟济、季恒等人，都退得远远的。

这时候陆锦惜才看清楚，他胸前的甲胄已破开一个大口，内里的衣衿尽是血染。

在走出去之前, 陆锦惜在脑海里假想过很多很多种环境，能够薛况早已经死了，也能够顾觉非也重伤病笃。

季恒也看出她约莫另有些不了然之处，便踱步走了过来，笑着对她道：“还下着细雨呢，夫人，我们还是往廊下避避吧。顾大人与薛将军，该另有些话要说。”

孟济内心憋得不可，也不知为甚么，竟是不管如何也待不下去了，袖子一甩，便抛下了世人，大步朝太极门走了出去。

空了的酒壶歪在破几上，顾觉非眨了眨眼，抬开端来，让天涯上那逐步变得刺目标光芒进入本身的眸底，无悲也无喜。

“薛某不敢信。”

季恒还站在原地。

她与季恒算是挺熟了，看顾觉非与薛况那架式，的确像是另有点话要叙，便与季恒一道往廊下去，走得远远地看他们。

陆锦惜便怔住了。

而天下百姓，也将重陷烽火。

脸颊中间另有鲜血，好笑起来竟也是很都雅的。

“天下兴亡事，不过是成王败寇之理。我薛况，便是不甘为人宰割，便是不甘居于人下，便是不甘我命不由我！你又如何晓得，若我即位为帝，不会是个好天子？”他也喝酒，烈酒驱走他因伤重而忍耐不了的寒意，也为他的声音添上了一种难辨的豪放，“你在乎这人间万千的凡夫俗子，可千秋万载，光阴如长河，大水一卷，焉知是你错，还是我错？”

可她如何也没想到――

“回夫人话, 大人巧用奇策, 加上方将军一番鏖战, 局面是已经定下来了，乱党气数已尽。只是……”

会是如许一种看起来极其平和的场面。

这一时的氛围与局势，都诡异到了顶点，陆锦惜实在是没有看懂。

顾承谦之死当然令他疯、令他狂，可他并未如薛况普通，为那一己的不甘与野心，捐躯掉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而是债有主，一杀萧彻了之。

薛况听着，久久没有言语。

“将来的事，你看不到，我也看不到。顾或人目光短浅，看不到身后荣枯千古事，只看获得本身面前这江山与人，一分、一寸！至于你薛况的对错与功过，想必你本身内心，该稀有。”

顾觉非便不说话了。

陆锦惜只感觉这两天里怕是产生了很多的事情，只感觉顾觉非与薛况之间是针锋相对的，可这两人都迫于某些启事，忍了下来，没有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