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汤那寡淡的目光抬起来，在这一颗满布着坟冢的荒星上扫了一圈，摇了点头，竟然道：“瘆得慌。”

当然，首要还是因为斗不过。

智林叟这一回换了两只手：“我端！”

至于旁人，非议便非议吧。

智林叟并不很了解这个“走”字意味着甚么。

她落在这削平的山颠上，只将一方矮矮的石头作几案，拎了一壶酒出来，摆上两只杯盏，面对着这一柄只暴露剑鞘的崖山巨剑，坐了下来。

他揣摩了半天，俄然道：“说来，上回老头儿问灭循环的事，大尊还没答复。”

见愁终因而不想理睬这死人脸了。

见愁眉梢微微一挑，懒得同他计算。

在好久好久的今后，会有无数或平淡或天赋的修士在来到崖山时，登临还鞘顶，试图端起这一杯酒。

或许她能再次见着傅朝生，又或许就此丢失于未知当中。

在此界，在彼界，在尘凡内，在传说里，在天下统统如履薄冰、英勇精进之心！

如同当时一意向着宇宙最边沿处去的傅朝生，现在的见愁，也踏着这灿烂的银河，向未知去。

而调转视野向周遭望去， 便可瞥见在这一座墓碑前面， 另有无数类似的宅兆， 每一座墓碑上都刻着一样的名字。

见愁却只答复：都是争端，有何辨别？压得下一件，压不下统统。

也包含那还鞘顶，崖山剑。

“那、那盘古……”

又是一年左三千小会。

只是她也懒得去改正那到底是谁的心，还是喝酒。

非天下之大勇者，不能饮之。

但对现在的见愁来讲，统统统统的不肯定，都意味着新的能够性，意味着一场没法被她预感的冒险。

智林叟闻着那酒香，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沉醉不已，真是半分也等不得了，赶紧伸了手去端。

盘古死了。

张汤两手揣袖子里，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波澜不惊道：“晚便晚了些，本官行事向来慢些，妥当。”

见愁一眼就认出来，这老头儿便是命长得吓人、号称近乎全知的智障，不，咳，智林叟。

见愁在返回崖山的道中，瞥见了很多昔日熟悉的面孔：王却，吴端，夏侯赦，陆香冷……

这话说得……

他想本身既要为见愁立个传，这些事总该要体味清楚的吧？

“我至今想起来， 都很猎奇。”见愁凝睇着那墓碑， 倒是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张汤，“张大人，你说我当年清楚是请你在荒域来临的时候，便立即毁灭鬼斧，可为甚么最后竟晚了那么多？”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见愁，也是统统见愁；是一个“我”，也是统统“我”。

这些年她虽极少现身，但智林叟却常来找她，美其名曰为她传记。她倒不在乎传不传的，只看在昔年曲正风的面子上，同他叙话几句。不过这一名么，每回总要趁机厚着脸皮从崖山顺点酒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