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刚才还好好的一条宽路,现在已经是片树林。只不过这个树林乱七八糟,树有横的、竖的、斜的、倒的;有断树枝的,有断树干的,有断树根的。
“是红毛鬼发明我们了。”爷爷说,“它现在躲在哪座山上。”
“再等一会。”爷爷拉住他不放。
几十根烟递到爷爷的鼻子前面。爷爷的手在这么多的烟前面踌躇了半晌,然后随便抽出一根点上。卷烟的气味让我复苏了很多。
“好鬼?甚么好鬼?鬼哪有好的?吊颈鬼,水鬼,箢箕鬼都是恶鬼,都是害人的鬼。那里有帮人的鬼?”那人粗着嗓子喝道,“你看,前面有甚么事?甚么事也没有,搞得我们神经绷得能够弹棉花了。”
我也仓猝撤身回跑,卷起的路在我们前面紧追不舍。路像散开的卫生纸,而现在仿佛有谁想将散开的卫生纸收起来。
爷爷横提了扁担,蹑手蹑脚的朝前走。
“这些树是它扔过来砸我们的?”选婆戚戚的问道。用不着爷爷答复,大师都晓得答案。
爷爷沉默的点点头。爷爷拍了拍袖子,在地上摸到一块还算洁净的石头,坐下歇息半晌,然后朝世人伸手道:“谁带了烟,给我一根。”
“哪有的事。”那人倔强的要摆脱爷爷,身子才扭动两下,前面的状况俄然大变,世人的神采变得酱紫。
夜色已经很晚了,我们脚下的通衢恍惚得只剩下一个笼统的白带,路上的坑坑洼洼没法看清。俄然,门路像席子一样卷起来,从劈面不远的处所一向朝我们卷过来。
“倒路鬼?好鬼?”那人皱眉问道,“是好鬼还害得我们如许乱跑?倒路鬼是不是帮红毛鬼的忙来了?”
俄然,无数的树从天而降!
爷爷目视火线,没有点头也没有点头。用不太好的比方来讲,爷爷警悟得像一只早晨出来偷豆油的老鼠。
就如许轻手重脚的缓缓朝前走了半里多路,仍不见意想中的红毛鬼呈现,我不由有些心浮气躁。前面的人也按捺不住了,又交头接耳的提及话来。
世人面对这片乱糟糟的树林,一动不动的站了半分多钟。
红毛鬼就在前面吗?我心想道。估计前面的人都这么想。
开端我也没有听到奇特的声音,在将手放到耳朵中间时,我闻声了“呼呼”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像猪圈里吃饱喝足了的懒猪收回的一样。那是一种小声而舒畅的熟睡声。刚才大师的脚步弄成沙沙的声音,粉饰了这纤细的声音。但是爷爷在半里路以外就听到了这么纤细的声音,不能不令人惊奇。
我转头去看那条路,它已经缓下去了些,固然没有刚才那种吓人的势头,但是仍如波浪一样悄悄浮动,仿佛被风吹动的卫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