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八仙桌坐着五六个健硕的男人，年纪倒是各有千秋。项桓在此中算后辈了，和余大头一起被几位老哥哥轮番灌酒。在坐的都是季将军麾下的同袍，早在进京前便各自约好要痛饮一顿，明日大师进宫领赏，本日就喝个不醉不归。

项桓在心中倔强的想。

宛遥擦药的时候，偷眼瞥了项桓几下，半是打趣地问：“又和你爹吵架了？”

“蛮子从会说话便会骑马，骑射之术远超魏军，那边面有两个弓手，趁马队打击时不竭骚扰禁止，非常烦人，这一箭就是此中一人射的……”

“哦……”

宛遥的反应不及他敏捷，却也模糊地瞧到了甚么，一把拽住他衣摆。

“如何伤的？看愈合的程度，应当快有一个月了。”

“我药还没擦完呢，你躲甚么？”

“我就晓得你在这儿。”

就着带来的净水给胸口的伤换药，旧布条甫一解下，她眸色便微不成见地一闪。

通俗的箭伤贯穿了胸膛，混着乱七八糟的草药看不清本来脸孔，她把布条缠上去时大略地算了算，这支箭倘若再偏个小半寸，他必死无疑。

“你说是就是？那我还是医圣呢。”

项桓好似见怪不怪般冷哼，一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神采，“归正你们都帮着他说话。”

耳畔轻风缓缓，交叉的树叶声中模糊有清浅的脚步，长年交战的本能令项桓猛地转过甚。

然后又莫名改口：“算了，一点小伤。”

宛遥重新将他的袖摆一寸寸挽上去，虬结的肌肉间交叉着两道鞭痕，鞭痕中夹着一条剑伤，伤口的皮肉还未长好，血红的往外翻卷。

就连提及此后的抱负，也不谋而合。

面前的少年带着桀骜地神采侧目看她，“你说呢？”

宛遥重视到他谈起这些时，眼睛里兴旺的光芒，因而也不打断，边清算药瓶边侧耳当真听。

项桓侧过来，面无神采地歪头，继而笔挺的伸出食指，朝他二人的方向点了点。

犹记得十岁下，他还尚能同大哥一起练武，他的枪术和大哥的剑术皆是在父亲的指导下练成的，兄弟二人虽相差八岁，却经常参议，无话不谈。

坊里最热烈的刘家酒楼尚还灯火透明，门客们你来我往的推杯换盏，赏一旁舞女衣袂翩然的风华，丝竹声欢畅动听。

“甚么人？！”

刚说完，项桓伸手在他脑袋后一摁，笑骂道：“去你娘的，滚。”

项桓仍在旧时的阿谁位置落座，垂目见她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和畴前稀里胡涂一把抓的模样分歧了，她化开药粉的行动很纯熟。

承平乱世下的都城里，连酒水都寡淡有趣，世人一向闹到半夜天，待项桓走出来时，才感觉微微有些目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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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畏缩了一下，随即才站在那边与他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