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生者如此。您不进万姐姐的位份,他日龙御弃世,便是我这位……继后,与您同葬皇陵。”叶千柔长吸一口气,“臣妾大胆,问一句,这……是否便是陛下的筹算?”
好好的一出里程碑式的宫斗正剧,赵导竟然能生生把它曲解到这个境地――朱见深对万贞儿的豪情刻骨铭心不假,可那已经超出了男女,超出了存亡,而他真正心动在乎、萌发了男女之情的工具,竟然是她演的隐形人,王皇后?
全程眼泪蓄势待发,但却恰好不发――天晓得她为了撑过刚才那一段戏,忍得有多辛苦!
“姐姐如何安设?陛下如何安设?妾身如何安设?”
“半生盘曲,半生尊荣。您这平生,风景无穷,风景背后的暗影,亦日夜相随。你内心的苦,除了万姐姐,旁人一定都不晓得,都瞧不见。”
这话一出口,不但叶千柔哭声立止,连林旭本身的笑也顿住了。
世人都道,她出世微末,大哥色衰;她霸道在理,专房善妒;她亲子早夭,毒害皇子――她不配!
“皇上与万姐姐,情深意重,动人实深。自臣妾以降,后宫大大小小嫔妃宫人数十人(特指与宪宗有过肌肤之亲的),无人不羡慕。您情意既决,妾身不敢禁止,唯有三问,望陛下为臣妾解答。”
在这段冗长的沉默中,她内心想到了年老的外婆、故乡的父母,想到了表舅《越女阿青》的无形压力,想到了非洲忍饥挨饿的灾黎,想到了宇宙之大人类之纤细――总之,如何动情如何想,脸上的神采也随之变幻,含蓄天然不夸大,端的凄惨痛惨,委曲非常!
林旭从被子里钻出来,脸上神情已规复了惯常的暖和,情感也好似并未遭到甚么影响。望着涕泪连连的叶千柔,林旭笑容无法,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上悄悄捏了捏:“傻瓜,你哭甚么?”
……
遵循导演赵立强的最新唆使,林旭扮演的明宪宗朱见深,与叶千柔扮演的王皇后,临时追加了一场敌手戏。此前剧中各种不公道和缝隙,经过这一场戏的解读、解密,都将不复存在,并且全剧的内涵也会是以而升华!
说完这一句,叶千柔惨淡一笑,然后保持住这个心碎的神采,坐等导演喊卡。
“嫁与皇家二十余载,陛下可贵同我说一说至心话,本日我便也将内心话说与陛下听。”
“她要当皇后,他便废后,只迫于情势勉强又改立了位傀儡;她要当太后,他当即承诺立其子为太子,只叹天不怜悯,父子缘分太浅。而后,万贞儿暗害皇嗣,勾搭寺人外臣,日趋横行无忌,日趋怨毒扭曲……各种罪行,朱见深并非不知,却只一味放纵,待她如一,仍把她看作当年阿谁灵秀灵巧的仁慈少女。”
叶千柔清清楚楚的记得,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史诗正剧――嘉木出品,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