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磊眯起双目,自眼缝中打量那老头,心中倒有几分猎奇。
“师叔。”好似还是欠佳。
“滚。”
老叟微愣,随即莞尔一笑,也不收回杯盏,隔空吮吸,那杯中酒液仿若化作细蛟张牙舞爪地奔那老槐头的口中而去。
“老神仙。”丘子轩考虑再三,这才拣了自以为得当的称呼叫了出来“我乃归元峰外门杂役丘子轩,实乃是焱芸师叔之命不敢违,要押这丁小磊回山啊。”
老叟抬头大笑,震得酒坊烟尘四起,灰土满盈。
“不敢不敢。”
一杯便需一枚灵石,这坛酒怕是不下百杯。
恰是先前酒坊门口所撞见的,那抬头朝天,鼻孔晒太阳,傲的不成一世的老叟。
除却一人。
“你既未问我,又安知我不肯闯这‘鬼棺谷’呢?”丁小磊神情内敛,虽是嘴角微动,面皮上却似笑非笑。
这灰色细蛇般的物什,极似那鬼脸色彩。
“此乃何物,为安在酒坊当中?”
堂倌口器开阖,有雾气满盈,淡淡腥臭味直钻少年鼻腔。
“不知那边而来的臭虫,实在是有扫诸位雅兴。”老叟满杯虚空遥敬,末端好似蜻蜓点水般冲少年稍一点头,尽干杯中美酒。
“好个‘不识道君真脸孔,唤作长胡小老头’的后生,不过端的是风趣。”
寥寥数语,倒是惊得四下皆寂。
“这般说来,你但是拿焱芸那小妮子来恐吓老身,威胁老身放人不成?”
少年,动了杀心。
倘若再加推让,怕是下道飓风裹挟着的便是本身,并且绝非只是轰出店门那般草草了事。
那是由骨子里向外披发的凉意,冻彻肺腑的冰冷。
“师兄。”话刚出口,他便自发不当。
杯中酒翻滚着,仿如有悲鸣入耳。
事毕,他便耷拉脑袋,屏住呼吸,垂手立于旁侧。
“你且下去,如有需求再唤你。”自称老槐头的老叟颜面神情窜改之缓慢,甚是令人叹为观止,前一息尚是冷若寒霜、生人勿进,扭头便已是东风拂面,笑逐颜开“小友,此乃店中薄酒,虽是寒酸了些,倒也勉强可供一咂。”
“此酒,极差。”老叟闻听此言,恰如九天雷击,浑身颤栗,再昂首,眸中竟有炙热神采“只是不知,此酒究竟有何可惧之处?”
霎那间,全部酒坊内仿若化作数九寒冬,冻得世人瑟瑟颤栗。
丘子轩周身一激灵,好似从恶梦中摆脱般似的。
先是撤去桌上残羹残羹,随后又将手中托盘上横七竖八所摆着的不凡之物,一一置于桌面。
丁小磊充耳未闻,定睛打量面前杯盏中酒,更加感觉非常眼熟。
“来啊,一坛‘灵石酒’,三斤熏焖地龙肉,八碟灵果冷盘,今儿我老槐头欢畅,当与而后生小友不醉无归。”
满面可掬的笑容,端的是人畜有害。
老头鼻翼翕合,见少年并未碰那酒杯,脸上古怪之色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