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心中一动，下认识地想打量一眼正嘉现在的神情。

郝寺人的心又一紧，担忧地看向薛翃。

薛翃说道：“皇上的手阳明经被寒邪所侵，有些受损……皇上比来可受过寒？”

正嘉点头。

正嘉自个儿也很罕用这香，以是郝宜是再也猜不到今儿他竟动了这动机。

天子浅笑：“河南那边的河道出事，那些朝臣们，还想劝止朕停止在内宫做法事，哼，他们懂些甚么，又那里晓得朕的苦心。”

正郝宜将那铜胎掐丝鹤鹿纹的汤碗盖翻开，顷刻间，香气扑鼻。

在正嘉天子的目光谛视下，薛翃抬手，右手的五指如同最曼妙的兰花，莹白如玉，纤纤素净。

薛翃道：“商讨医治之事，怕他们当着帝君在侧，威仪所慑，不敢畅所欲言。”

“帝君谬赞了。”

薛翃垂着眼皮不看他：“请皇上恕罪，方才从外间来，手有些冰着了，活动一下。”

正嘉缓缓坐直身材，又渐渐偏向薛翃，两只眼睛深深地凝睇着她：“和玉，你很会说话。你如何晓得朕最想听得是甚么？”

不远处的郝宜看在眼里，心中啧啧称奇，他服侍了正嘉这几年，天子从没有像是本日这般畅快大笑，毕竟天子是要修道的，便发愤要收敛七情六欲，本日，莫非破戒了么？

但论起赏人，今儿也还是头一遭。

“哈，”正嘉忍不住笑了一笑，转头叮咛郝宜：“去拿个手炉来给和玉。真是更加粗心了。”

这龙井竹荪，本是最平淡的一道补汤，用竹荪做主料，鱼茸、火腿做辅料，鲜香味美，且又滋补，也很合正嘉的情意，御膳房里是常备着的，估摸着他要喝了，便早早地熬上，今儿却比常日里要早，以是送来的晚一些。

正嘉复又抬头长笑：“好好好。只不过你才不是甚么‘不值一提’，你……”他如有深意地看薛翃一眼，并没有说下去。

郝宜在中间偷偷地打量天子，却见他虽看似面色淡然，但已经不是先前淡然里透着肃杀那种不悦。再看薛翃，更是面无神采，娟秀的脸容端庄的像是薄情寡欲的神仙，固然面对的人是这天下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天子，对她来讲，却仿佛只是一个浅显人罢了。

“请皇上再换左手，”薛翃说罢，又安静地答复道：“请帝君包涵，既然已经削发，就不知甚么祖父、大人了。”

郝宜说道：“和玉仙长的说法，跟太医说的差未几。只是奴婢们服侍皇上甚是经心，也不见皇上得过甚么寒症。”

正觉非常，薛翃已经站起家来，后退几步，举起袖子掩开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