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阿妩,是他一手捏出来的阿妩,不管如何也要好好留住。
不知如何的,阿妩没甚么兴趣,不管他如何卖力,她都如死鱼一条,荣灏只好草草了事,搂着她睡去。
“女人上车暖暖,吃些干粮充饥。”
阿妩已经忘了,喝下他给的那杯酒以后,她甚么都不记得,不记得年纪,连名字都不记得。
这些年来,阿妩经常苍茫,起先惶恐不安,随工夫流转,也就垂垂风俗。荣灏织了个梦,把她捆在梦里,她的灵魂就踏实在那处,一半眠一半醒。
看她疯颠,荣灏略有惭愧,而这不过是眨间的工夫。他莞尔而笑,下了玉阶,捧上把雪,天女散花似地淋在她身。她娇俏,舞得妖娆,一颦一笑皆是为了他。
阿妩似被摄去了魂,俄然温馨下来,她瞪大眼看着他,脑中浮出一个“青”字。
荣灏轻笑出声,她闻后蓦地昂首,见是他赶紧起了身,拾裙小跑过来。
“记不得也没干系,你不是另有我?”
晚膳过后,宫婢端来药盅,阿妩不肯喝,说每次喝了都头疼。荣灏哄她、欺她,见苦药入喉,药碗见底,他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荣灏长叹口气,嘴边呵出一团白雾,他正欲开口再说一遍。阿妩俄然弯起眉眼,巧笑嫣然。
手中的梅枝落地,混在血滴中辩白不清。阿妩歪头看他倒地,像不明白他为何这般。
脑中残影恍忽而过,她又昂首看向他,一寸一寸半点不漏。
阿妩摇点头。
阿妩软磨硬泡撒着娇,不得已荣灏只好点头。
凌晨酷寒,火食希少,到了东湖就见一片冰雾覆上湖面,湖上薄冰就如明镜,倒映出群山绿翠。
他笑得邪气,另有几分赖痞。阿妩羞怯,拉过他的宽袖往脸上遮,随后又谨慎地探出那双眼,轻声问:“以后呢?”
阿妩迷惑,凝住神思。荣灏见之便问:“在想甚么?”
阿妩伸出小指勾勾他的衣袖,一双眸子灵动可儿。
他和顺似水,一双眼更是款款情深,仿佛六合间惟她最为贵重。
阿妩似被美景迷了眼,立在湖边久久不语。而荣灏被她迷了眼,红梅飞雪都是虚幻,眼中唯有那张容颜。
顺和三年,天下承平。谁都不记恰当初荣周二国血战,大家只道和帝圣贤,短短几年便使国泰民安。
“以后啊,以后我就向你父王提亲,软磨硬泡才说通,当年我娶你但是下足本,浩浩大荡,百里豪车,车上皆是珍宝。”
“女人可认得我?”
“小妩,你瞧,这梅花开很多好。”
她惶惑不已,蹙着眉极其无助。荣灏和顺地携起她的手,低声轻语。
“啊。”
阿妩看着他,眼神懵懂无辜,她手上使了把劲,梅花簪子又刺出来几分。荣灏说不出话,怔目相对,阿妩抿嘴一笑,顺势拔出,血流如注,落在地上就如梅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