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嘴角也有血迹，整片胸前浸满了血渍，将灰蓝色的道袍晕成玄色，辩不明是徒弟的…还是别人的…

“你返来得比我料想的快一些…我本还怕等不到你了…非玉，你来。”

“…徒弟，我和小师兄会好好的…您放心吧…”

好不轻易绕到徒弟身边的韩非玉，一眼就看到徒弟的双眼下干枯的血迹，那样的血量…徒弟的眼睛是保不住的…

冯予弘慈爱地为他顺着发尾，满心欣然。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垂死之际，冯予弘呼喝着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韩非玉心中大痛，喉间发紧，嘴角开合颤抖数息发不出一言，面庞浮泛无物，只眼泪大颗大颗冷静地往下掉。

“万物生于六合之间，复归于六合之间，灭亡是必定的归宿，当顺其天然罢了。”

一夕之间，他落空了统统的长辈…

韩非玉是他一手带大的，冯予弘如何会不晓得他的脾气，但是话虽如此，他摸索着抚上自家徒儿尚且稚嫩的肩膀，内心深处都是怅惘。

“好…徒儿听您的，都听您的…”

可此时，面前这个发髻狼藉，灰夜班驳的碎发狼藉地披在肩头，身躯佝偻委靡，道袍背后也遍及点点血迹的老头，韩非玉不敢相认…

“哎…”

冯予弘干涩暗哑的声音，将韩非玉凝固在原地的脚步熔化，他迈动重若千钧的腿脚，一步步挪到了徒弟身边。

韩非玉和乐于安在襁褓中时便来到冯予弘身边，名为师徒，也做父子。

韩非玉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深一脚浅一脚地直冲背对着殿门，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小老头奔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渐渐停在了冯予弘身后三步外，跟着眼睛渐渐适应殿内暗淡的环境，韩非玉欣喜雀跃的心再次冷冻固结。

“咳…咳咳…”

殿内阴冷空寂，韩非玉第一次感觉走到徒弟身边的路，如此冗长。

“非玉啊…你师伯们，小师叔和你的两个师兄，我亲身带走了，他们化作黑水了无踪迹，我并无牵挂…”

“为师思虑很久，发明本身着相了，我正源教本也无需如此计算声明，名扬四海也好，式微知名也罢，非玉，无需过量计算，万事随心随缘，不要过分苛责本身。”

“只是想到这偌大正源教落在你一人肩上，为师总觉亏欠于你。”

“如遇险情，找那三个故乡伙去，他们固然看着老奸大奸，实则为人秉直刚正，又疾恶如仇，能够信赖，咳咳…”

本日以后，他便再没了堕泪的资格，就让他痛快哭一场吧。

他咬紧牙关，将满心的哀思压进喉间，吞咽了下去，眷恋的趴伏在在徒弟腿边。

在他的印象中，自他记事起，冯予弘向来都是道袍整齐如新，发髻纹丝稳定，修道多年，他身姿健旺，龙行虎步，气势如虹无有颓唐之态。

功力尽散之相…

韩非玉握着肩膀上的手，那手干瘪冰冷，再没了兴旺朝气，他手指探了探徒弟的脉息，心下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