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祖父指导大伯谢鲲由儒转修玄学，集两家大成，也不成能成为江左名流，谢家也不成能一跃出列士族阶层。

祖父是西晋时太学的校长，当时的太学教的是孔孟儒学，他精通儒学，倒被风行玄学的上层社会视为异端，敬而远之。

“而这玄武榜，分玄修与武斗两个流派，方才你所见之孔雀，恰是我的玄修本命物。”

“我当他夸我呢，前朝钟会著《孔雀赋》，‘有炎方之伟鸟，感灵和而来仪。禀丽精以挺质，生丹穴之南垂。戴翠旄以表弁，垂绿蕤之森纚。裁修尾之翘翘，若顺风而扬麾。五色点注，华羽整齐。鳞交绮错，文藻陆离。丹口金辅，玄目素规。或舒翼轩峙，奋迅洪姿；或蹀足踟躇，鸣啸郁咿……”

少年的手极冷，指尖有凉凉的芳香，让他的脑筋顿时复苏了几分。

书房有人，人影落在帘上，是俯身写字的姿式。

说罢，两人一同笑出声来。

父亲的妾侍都在西院居住，北院本来是大伯谢鲲居住，但大伯生前甚少留在建康，目前只要大伯的嫡子、谢安的堂兄谢尚居住。

所谓书香家世，这书香指的就是夹在册页间防虫蛀的灵香草香。

九品中正制在这个期间存在，形成“上品无豪门，下品无士族”，本身就不公允的轨制，培养了更多不公允的运气，若出世活着家，在各方面有享有特权。

是孔雀！

他本该看得懂，但不知为何，从上到下将其间四十多字看完，却发明不记获得底看了甚么内容，再将眼移开书柬，竟发觉本身连刚才看过的最后一个字是甚么也忘了。

四周模糊有别样的气味活动！

册本多为祖父的藏书。谢氏未南渡之前，祖父就已归天。

谢安一靠近书房就嗅到股淡淡的植物香气，以及浮动在雪夜里比婢女更加诱人的墨香。

世家是历代的运营，家中藏书多寡也是一种意味。

谢安设下灯，坐到少年身边，然后少年将一方薄毯披在他身上，把他裹得像只冬眠的小植物。

仆人在院外小屋居住服侍，偌大的东院倒只剩他一人，伴着一池游鱼，一墙青藤与一丛梅林，以及书房里从洛阳南迁保存下来的大量翰札册本。

不过就算他现在是世家后辈，也要尽力啊，毕竟谢家职位还不算高，入了弱鱼池又如何，天赋书法儿童又不止他一人。

谢安道：“想到祖父，睡不着，来看看他的藏书。”

谢尚边吟边迈着法度，极有节拍地舞动起来，腰间的玉笛在他手中随袖而扬，席上散落着些许册本与翰札，他赤足，行动轻巧，广袖长发飞扬之间，竟没有一步踩到册本的。

建康的世家后辈风韵更胜女子，面前就是个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