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回暖道：“我不想管你到底清不清楚他的行动，也不想管他们劫走我是不是在你的打算内，总之今后我不会再信赖晏煕圭了。他与你是亲戚，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信赖你的判定，但是不代表我能对他好言好气地说话。他就是来解释我也不想听，你代庖吧。”

徐步阳接着道：“师妹呀，你可别感觉我们师父偏疼，虽说呢，他把一半的学问都教给了我，但你不是跟了他十多年嘛，耳濡目染天然也是个里手，是吧？”

“嘿嘿，师妹是想问咱年龄吧。”徐步阳镇静地验看药膏，“你猜啊？”

苏回暖抽抽嘴角，“盛云沂，你能不能不要如许！”

苏回暖硬邦邦地说：“你不是要找证据么。”

他从坛子里拿出一个药箱，“你乖乖躺着，师兄让你瞧个痛快，二十多年前咱可就是靠对于皮外伤出师的。实在吧，箱子里本来另有一本我们师父的亲笔，挺厚的，里头是《抱朴子》的注解，可惜啊……”他痛心疾首地点头，“被小人夺去，机灵如你师兄也不能把那么多内容给默出来。你看了就明白，怪只怪那凶险狡猾、狡计多端、忘恩负义、刻毒无情的——”

她躺在榻上，神采阴暗得能下雨，冷冷道：“我没有师兄。”

他丢给她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浅笑，施施然走出房间带上了门。

苏回暖转着眼睛就是不去看他，安静了半晌方沉下脸道：“你如何来了，宫里的床不好睡么。”

他说到最后，俄然敛住笑容，“如果你连这个究竟都承认不了，那么你师父可真是把你当作浅显的故交亲戚养了十多年，而不是当作玉霄山的关门弟子。”

她呆呆地看了好久，逐步清楚的视野转移到上方，鹅黄的帐子，吊着一个精美小巧的熏球，安神的香气从内里一丝一缕荡出来。

“那是前朝的词，不是诗。”

徐步阳咬着指甲，期呐呐艾地说：“……不美意义，是不是吓到你了，实在吧覃神医也没教我多少，方才是我扯谈的，哪有一半啊，也就几本注解。你师父最疼的不就是你嘛，好东西都是留给你的。”

嘴唇俄然潮湿了，又酸又苦的液体打仗到舌头，她下认识要吐出来，可鼻子被人捏住，汤药通畅无阻地灌进了喉咙。她发觉到一丝蜂蜜的甜味，用舌尖舔了舔，那温软的感受逗留了一会儿，又消逝了。

苏回暖到底是个医师，顾忌着伤没从榻上蹦起来，气势恢宏地叫道：“我师父乃是前清河郡王世子、原梁国左谏议大夫覃煜，何时收过你做弟子？”

“再动，把你指头剪下来。”

他薄薄的唇烙在褐色结痂的划痕上，眼神轻得像一片羽毛。

她内心忽地一暖，鼻子有些发酸。她晓得所谓的抄近道必定没有那么轻松，他说惊骇，也是极不轻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