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想到现场这么多人，除了死者，另有十数人。

死者仰卧，发髻松，眼睛展开，神采惊骇。身上衣衫较薄，前襟靠下完整破裂，隐有齿痕，显是被利齿撕破。无衣物遮挡，死者肚腑坦露，红肉翻出，肋骨森白，内脏处胡涂一片，混有黄白浊物的断肠一头在死者身材里，一头滑到地上，非常可怖。

老仵作眼神微闪。大夏季的，一大早被拽来看恶心尸身，没准情愿干。本就是荒漠死尸，严不严格也没人在乎，虎咬伤人也不新奇，以是他草草看过就给告终论。

沈万沙说完仍然有些后怕，见卢栎正目光鼓励地看着他，深深呼气，“我没靠近，我不敢。那边也并非只我一小我，有个年青和尚正从劈面方向走过来，看到了尸身，吓的扔了扫帚，一屁股坐到地上，声音都喊破了……”

“他连声念阿弥陀佛，说要告诉长老和官府，我帮不上忙，便返来找你了……”沈万沙说完，神情仍有些不安，“实在太吓人，我没靠近尸身，那年青和尚也没有，我俩甚么都没干，不会有事吧啊？”

这山阳县可和灌县不一样，人家是有仵作的。

沈万沙看着卢栎在屋里转圈，不晓得是卢栎的安抚起了感化，还是时候够久，他垂垂的不惊骇了。再然后，他就镇静了。

卢栎安抚他，“官府问案，据实以答就是，证据不会扯谎，凶手藏不住，不是你做的，就不会栽到你头上，放心。”

卢栎实在看不下去，“两位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惜证据不会扯谎，我离这么远，都能看出这是一起他杀命案，您二位三言两语就定了虎咬致死，不怕死者亡魂夜里去找你们吗！”

“你只看到死者肚腑咬痕，就鉴定死者为虎咬致死，”卢栎嘲笑，细瘦手指指向尸身，“你看到他脏器并肋骨上的伤痕了么？未被啃咬完整的部位，隐有光滑伤口，上宽下窄，别离是利器所伤！”

沈万沙眉梢上扬，眼睛里尽是镇静，卢栎略沉吟，也想到了张勇……他勾唇一笑，清澈双眸里似有流光展转，自傲又刺眼，“我亦有此意。”

两人你来我往好一番吹嘘。

不消问卢栎就晓得，北边那两个，恐怕就是山阳县令及仵作了，只是他们为何到的这么快？

赵杼看都没看站在一边的沈万沙一眼，直直看着卢栎，“自是同去。”

卢栎披上棉袍，走过来双手放在沈万沙耳边，捧着他的头，悄悄看着他的眼睛，“听我说，听我说，温馨点……”

沈万沙一向想看卢栎验尸，感觉特别刺激，可真正看到尸身惨状又很惊骇，心跳的怦怦响，腿都有点软了。他晓得局势严峻，性命不成轻，咬着唇尽力回想，可脑筋里满满都是尸身模样，面前一片血光，“我、我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