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昂首看了眼这栋楼，忍不住劝道，“王爷，您之前没来过这个楼，这儿的楼梯不好上，还是让老奴搀着您吧……”

挪了三四步，萧瑾瑜就认识到张伯的话不是纯粹跟他客气。这栋小楼临湖，为了通风防潮，楼层要比浅显屋子要高出很多，楼梯天然也长很多，为保美妙，台阶做得既高又窄，凡人走起来倒是不会感觉特别难受，可对他的身子来讲几近像是徒手攀爬绝壁峭壁一样困难。

萧瑾瑜在门口僵了一阵才悄悄把门推开，一进门就傻了眼，就见薛汝成和楚楚盘着腿面劈面坐在榻上，楚楚两手之间绕着一根缠得七拐八绕的红绳，正一脸对劲地看着不知从哪儿动手，急得直捋胡子的薛汝成。

萧瑾瑜浅蹙眉头，目光落在十娘端庄的发髻上，“十娘……你已嫁给先生了？”

薛汝成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听娘娘说，茗儿现在安王府中……被一个美得像天仙一样的人迷得要死要活的？”

薛汝成身形上确切肥胖了些，可脸上不但没有愁云病色，反倒是急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

萧瑾瑜细心地把那根红绳在指尖轻绕了几下，捆陈规整的一小束，悄悄搁到榻边的茶案上，才沉声道，“先生当年任职刑部，参审此案，可否记恰当日云易得知自家房中搜出贪污账簿，作何反应？”

即便如此，他甘愿多花几倍的力量，也不肯让人看着他把死尸一样的下半截身子硬往上拖……楚楚看着也不可。

萧瑾瑜冷静低头看了眼重视力还全在那些纸页上的不幸儿子，“楚楚……你从那里弄来的骨头？”

“当然啦，”楚楚笑得美滋滋的，“猪骨头，牛骨头，羊骨头，鸡骨头，鸭骨头……要甚么有甚么，我全教乌兰认清楚啦！”

这是楚楚第三回见十娘，倒是头一回见她这么和顺温馨的模样，固然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意，可从打扮打扮到眉眼间的神情，都柔嫩得像桂花糕一样，看着就感觉亲热，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先前那种凶得要咬人一口的迹象了。

“他刚服药睡下，没两三个时候醒不来，他日吧……”

“当然啦,”楚楚立马镇静起来,白嫩的脸颊上直泛红光，“她又乖又聪明,不吵不闹,一说就明白,战役儿真是太班配啦！”

萧瑾瑜惊得展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那张尽是冰霜的脸，一愣。

十娘悄悄点头，安静得像是百川到海，理所当然，“我在这儿，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