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汝成这才转过身来，对萧瑾瑜浅浅一揖，“老夫多谢王爷……”薛汝成苦笑着点头，“老夫当年入京日子尚短，秦栾是老夫会试的主考，老夫算是他的弟子，但老夫那会儿年青气盛，常常有一出没一出的，他对老夫也非完整信赖，老夫在此案中切身参与的有两件事，若在秦栾眼中，老夫这两件事都算是办砸了……一件事是到云易府中查抄秦栾派人填进库房的赃款，一件事是把萧恒季子抱进天牢与萧恒相见。第一件事里，老夫擅自挪出三十二万四千五百六十两银子，暗平分送给被活埋的三万两千四百五十六名官兵的家人，每户十两。”

薛汝成看着一刹时神采煞白的萧瑾瑜，从神情到声音仍安静安稳得像是在诵念佛经一样，“适值道宗皇后与文美人也都在那夜分娩，道宗皇后就安排将文美人之子与萧恒之子掉了包，又将更调至文美人之处的萧恒之子夺入本身名下，以吞金之法正法文美人，对外宣称当夜一胎诞下二子，便是六王爷，与王爷您了……只是文美人之子与萧恒之子偷换一事是由朝中官员做的，从文美人处夺萧恒之子是宫里人做的，以是宫中才会传起王爷乃文美人所出的流言。”

薛汝成只停顿了一呼一吸的工夫，又缓缓隧道，“为保奥妙，文美人之子与萧恒的夫人一起埋了，萧恒与夫人分关在两个牢房里，只知夫人死讯，不知孩子尚在人间，秦栾与突厥谈好价码，捏造妙手札，才把孩子的事奉告萧恒，还对道宗皇后动之以情，骗得道宗皇后让萧恒在牢里见了孩子一面……萧恒这才承诺一见手札便认罪伏法，以保季子不受监狱之苦。”

楚楚慌地一步上前，张手拦在萧瑾瑜和薛汝成之间，“不可！”

萧瑾瑜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模糊可闻的纤细颤抖，听起来仍然毕恭毕敬，“先生请讲……”

薛汝成话音刚落，楚楚正想跟他说点恭喜的话，萧瑾瑜俄然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子，仿佛连坐直身子的力量都没有了，悄悄地挨在楚楚身上，吃力地喘气。

薛汝成仓猝用左手扣紧右臂，压抑住从伤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挣开萧瑾瑜的手，连退了几步，满脸不成思议地看着仍把匕首紧握在手中的萧瑾瑜，他是看着萧瑾瑜长大的，他确信这是萧瑾瑜第一次亲手拿着利刃伤人，第一次伤人，便是要废他的一只手。

楚楚还在看着萧瑾瑜清俊的表面失神,萧瑾瑜已然有了豁然的神采,薛汝成更是捋着胡子点了点头,毫不鄙吝地夸了楚楚一句,“娘娘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