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西门庆同时迁两人不过走出百余丈之际,前面倒是气喘吁吁追了一个小娘,恰是刚才闲云居中的那位。
时迁目睹着西门庆不过送了一张纸,说了两句话,以后就要告别,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这汴梁城,任谁都晓得崔念奴的端方,常白天天然无人上门冒昧,若不是西门庆这副好边幅,只怕这小丫环能当场闭门谢客,哪还会多问这一句。
“闻听崔行首克日求一新词而不成得,鄙人倒有几句歪诗,且劳烦这位小娘通报一二。”
现在,在那悠远国境外,白山黑水之间,一个茹毛饮血的民族正在敏捷崛起,以他那等丛林中弱肉强食的凶蛮性子,正压着北方阿谁曾经强极一时的大辽有些喘不过气来。恐怕没有人能够晓得,不过十年时候,这个方才新兴的国度会如同飓风普通,由北而南,横扫了当世两个大国。
“那东京行首崔念奴可在此处?”
当时东京汴梁,官置三十六楼,多有素净绝色充满此中,是为官伎。此等女子,以歌舞诗词娱人,不得做那等皮肉买卖,官员多有出入此中者。常日里,各家王府官僚家中饮宴,亦召此等官伎扫兴,所得之利,多收于国用。如果得遇衷心男人,亦可赎身脱籍,复为良家女。想那前朝的东坡居士,家中多姬妾,此中有好几位都曾是此等女子。
方才未出门时,西门庆就从这时迁处探听明白,现现在这东京风月场中,唯有两女可谓行首,其一自是那入了当今官家私家的李师师,虽说常日里还接待应酬一些文人士子,倒是清谈罢了,不涉风月。另一个就是崔念奴,人云贞丽巧致,玉色小巧,特别善于舞艺,同那李师师可谓歌舞双绝。
从袖中取出一柬,西门庆笑着递了畴昔道,“鄙人也知崔行首的端方,这就告别,旬五之期再上门拜访,叨扰之处,还请这位小娘勿怪。”
当然,除了这等卖艺不卖身的官伎外,汴梁城中另有其他三等。其一是家伎,乃是公卿贵胄府邸中自小豢养的歌舞伎女,埋头服侍主家或一应客人的,其二谓之市伎,乃是人数最众的一类,此中大多是费事人家的后代,自小卖给瓦子妓寮,卖身左券握在那老/鸨手中,当初在江宁府西门庆替其赎身的李巧奴就是如此。最后一类则是最为劣等的私伎,不入妓馆瓦舍,亦不入教坊司名录,只在自家中筹划些皮肉买卖,纯粹是以色娱人,常日里只向官府缴些税钱罢了。
“凭多废话,头前带路!”
时迁说这话时,不免存了几分谨慎,实在是因为这西门庆在世人眼中可算不得之士,只不过比那等草泽人物好些,识得些字罢了。想要同那崔念奴一会,只怕是难如登天。
这等以天下万姓奉侍一人之事,纵览古今,莫不是那等季世之君的行动。只不过在当下,恐怕这东都城中,上至徽宗,下至百姓,无不沉浸在这等富强豪华的乱世气象中,又有几人能够复苏,明白这等乱世外套下那已是腐朽到了极致的国朝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