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应揖身回道,“是”,不动声色地鹄立着,也未几说。
世人议事过后,几名国之脊梁鱼贯退出政事堂,临行前,开元帝道,“狄卿留步”。
比方西晋永嘉年间,看杀的卫玠。
若再长了一副好皮郛,如沙光阴割不破,幼时灵性实足,舞象之年便气韵超绝,稍大些更是孤松独立,旁人与他同业,便似珠玉在侧,觉我形秽,此类人不免天妒人怨,英逝早夭。
身为武将之首,守门的侍卫自不会陌生,不待狄应近身,忙奔下台阶,甚为恭敬地行了礼,“拜见将军,不知将军此来何故?”
他要真想入府,无疑是痴人说梦,巧的是,他就盼着骄阳炎炎下,孤身一人立足长公主府前悠长无人问津。
“好”,开元帝道,“但须谨慎些,莫现了踪迹,毕竟他是我大庆立朝时的辅国功臣,事未了然前被他发觉,不止寒了众臣的心,还会给他一个出师驰名的由头。”
狄应闻言,嘴角极微小地翘起,若不细看便发觉不了,“劳烦了。”
狄应虽担纲左丞之职,但因其出身寒微,目不识丁,即便厥后故意向学,于人才济济的大庆朝廷而言,仍不敷为道,在口沫横飞、智语迭出的政事堂,言辞上便显得捉襟见肘。
狄应也在等,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帝不与臣奉媚,狄应不开口,他怎能前去讨情?
皇室颜面不容有损,狄应的局势也不容他一退再退。
狄应生生看着,一言不发,只是长袖下印了梅花状污痕的墨帖变了形。
宣仪街其他皇亲的府门前,一个个脑袋抻了又抻,报命的小厮换了一波又一波,唯独不见初时阿谁宣称定然速速传话的侍卫来见。
扬手挥退了侍立的寺人宫婢,肃容道,“龙羽来报,靖南郡王迩来几次招揽门客,豢养幕僚,以护府仆人为名收揽甲兵数千,暗里拉拢各处豪名流族,疑有起祸之相。”。
朝事已毕,中书、门下及尚书三省都官待朝臣退散后,随开元帝入中书省下政事堂议事。
旁的同僚,哪个不是学富五车,文采斐然,文人自狷介,免不了对这位高居庙堂之首却腹中空空的平沙将军心有怠慢,明里暗里讽刺几句,也不知是他笨拙,还是故作不知,那副中正严肃的面孔上从未变过色彩。长此以往,也不好再多加难堪,对他沉寂庄严的姿势也见怪不怪了。
此事既定,政事堂内一时候声气音落,静了下来。
狄应淡淡点头,将墨帖奉上,“本官起因求见长公主殿下,特送来拜帖一封,待长公主空暇,可派人至将军府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