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琼之打量一番，感觉莫名有些熟谙。

“中间醒了？”

“老爷？”，秋云水开口唤醒冥思中的狄应，“老爷累了？”

夜幕摊开，将军府内灯火透明。

狄应一时为此笑所迷，口气也跟着轻柔了很多，“孟州是你母族地点，语儿又是你膝下独女，他们定会善待她的，你确不必整日忧心她的安危。”

奉养的丫环哈腰帮将每样菜肴顺次夹起少量到了碟子上，再袖不沾桌地放在两位主子面前，而后，无声无息退到一旁。

莫非，眼泪都是真的吗？

那秋云水呢？又因何所惧？

秋云水眼神飘忽，对付道，“贱妾记不得了，只是胸口尚残存了些许不安，无可劳将军担忧。”

“夫人不看看？如果有甚么急情······”文尝尚未说完，便被秋云水猛地射过来的冷冽的目光惊得一颤，不敢再吭声。

喉咙口火烧火燎地号令着干渴，翻开粗糙枯燥的被子，摸索着靠近床边，低头一看，六合靴规端方矩摆在床下，触手可及的柜板上搁了一副黑陶茶具，拎起来，哐当哐当八分满，忙不迭地连吞三杯，舌根处才潮湿了些，又饮了几杯，腹内一片清冷。

走到身边时，狄琼之看清了他的模样，头裹平巾帻，武夫打扮，去处利落，面庞说不上多俊朗，淡青的胡茬充满了半张脸，即便眼底晕出淡淡的乌黑，双目还是炯炯有神，左手不离剑柄，整小我打眼看去，豪气实足。

望了望门外，狄琼之起家拜别，“长婴兄，天气不早，望京这便告别了，我们来日再叙。”

他并未穷究此事，毕竟，昨日死昨日毕，彻夜人彻夜尚在。

“语儿近况如何？”

“恶梦？”，狄应眉峰微不成察地抖了抖。

“他有甚么事，不过缺银短衣那一套，我累了，得空理睬他。”

光芒疏漏的房间内，狄琼之扶着头从床上撑坐起家，初醒的昏沉与脑袋里的钝痛一时令他有些含混，茫然环顾四周，混浑沌沌中只现出几条表面，过了会儿缓过神来，才看清这是一间极其粗陋的斗室，一床一柜一盆架，再多没有了，门窗紧闭，密不通风，几条固执的光芒从厚重的窗布中挤了出去，才不致室内之人伸手不见五指。

“也好，只是门庭粗陋，折损了望京兄，长婴实在不安。”

狄应摇点头，心不在焉地答道，“今晚早些歇着吧，莫胡思乱想了。”

狄琼之为他境遇盘曲所叹惋，亦为其净直的心性毅力所佩服，不免多说几句，谁知竟有逢遇知己之感，心下喜不自胜，寥寥数语，便以表字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