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谣_第一章 生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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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行曲膝起家,站在老君劈面,折腰一拜,点头道,“老君所言皆为释道之流,若以佛实际之,岂有旁解?”

方才妇人刺探营帐的行动让他不得不警戒,宁肯错杀不成放过,是他的处世规语。

狄应犹安闲门外盘桓苦等,如同法场待斩的囚徒,喜也好悲也罢,只差临颈一刀。

吃了败仗的兵将们正有一腔衰颓的肝火亟需宣泄,乱世之年,营妓比珍羞更加罕见,兵士比盗贼更加可怖,即便那群百姓谨慎翼翼,也未能躲过他们的目光。

凤行正望着铜鼎入迷,太上老君放动手臂搁在膝头,缓缓道,“三界五行变数将生。”

白日砍杀敌军的刀戟重新对准了无辜的百姓,因饥饿而肥胖的双股想要跑过结实的马匹的确痴人说梦,一番戏耍的追逐下,逃脱者寥寥,那妇人理所当然地落入了豺狼的虎伥。

“一石一木尚可生魂,寰宇亦然。只因你我皆存于寰宇肚腹,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困思一时罢了。”

“吱呀――”跟着一声烦复的轻响,屋门拉开一条裂缝,从中走出一名十五六岁的女童,抱了木盆亘在腰间,仓促忙忙跃下台阶,路过身边时,被他俄然拦下,“如何了?夫人生了吗?”

水面高低起伏,赤色刺目,耀得狄应心头直跳,胸中燃起一股烦躁,摆摆手,“快去吧。”

“快抓兔子――”

十七岁伊始,他便抛下妻儿奔赴疆场,很多年来,饮热血,啖生肉,白骨作戟,人皮为衣,从一个避债逃家的稚嫩少年到脚底白骨累累手握大权的举国将军,他都未曾这般怕过。

凤行也不滋扰,就近处兀自坐下,支颐托腮,漫不经心肠环顾殿堂。

声音之诡异比敌军晨雾中突响的号角更令人胆怯,怕是十八层刀斧天国受搏斗之刑的恶鬼收回的呼唤也不过如此。

许是她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外披了一张式微的人皮,许是她邋里肮脏姿色平平让人兴味索然,许是她高高鼓起的肚子唤醒了豺狼们仅剩的美意,总之她免于被人拉入帐篷的厄运。

喧闹的营地在妇人拉长的声线中堕入空前的寂静,直至她变作一具真正的尸身,围聚的兵将们脸上赤色仍未规复,特别那十五六岁的少年。

“兔子过路咯――”眼尖的豺狼一声高喊,随即,群狼照应。

她躲在老弱中瑟瑟颤栗,在夜色里挣着一双胆怯的眼睛谨慎地刺探着营帐,当时二十四岁的狄应正站在中军帐外,悄悄看动部下享用这场可贵的飨宴,战役旷日耐久,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好久没有这么热烈过了。

三月中旬,本该朗月当空,疏星装点,可彻夜・・・・・・狄应昂首瞻仰夜空,通俗如墨,不见亮光,厚厚的云层讳饰了月盘,寥寥几点星子也收敛了华彩,寂寂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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