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须,人潮再次出现于正通粥铺前,粥香满盈,引得早已饥肠辘辘的百姓翘首而望。
浅衣素裙,墨发雪肌,仅那一双墨玉清泉的眸子,让人只觉她身边画上绝色美人,不过脂粉色彩。
小童捧动手中带缺口的黑陶碗,待他小口舔去最后一粒白米,才昂首看向正通粥铺前乌压压的人头,“爷爷,半月前,张大老爷家施粥七日就不再开门,这正大善人说要施粥三月,他家得有多少米粮才够呀?”
待送走卢之泰,正书韩回身望向面前美人屏风,笑道:“江月,我又欠了你一个大情面。”
半晌,她才抬手重拍怀中少年脊背,倒是张口无声。
“能为江月效力,书韩幸运之至。”正书韩含笑拱手。
屏风后,走出一碧玉少女。
“若非贤侄及时送来军饷、粮草,补济全军,施助百姓,恐这沧州城不出半月便会呈现暴动。”卢之泰感慨,多年前诸国战乱,天灾来临之时,百姓易子而食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贤侄此次提出实名领粥之法,不但便于办理哀鸿,制止分粥不均,更可揪出他国安插于沧州的耳目,实乃一举多得。”
正书韩面上含笑,眸中思路稍纵即逝。
西江月身材一怔,心口骤紧,薄唇微抿。
老者浑浊双目蒙了雾气,似枣树皮的手掌轻拍孙儿头顶,甚是欣喜,“好好好!狗儿有出息了。”
“眼下,你便有还这情面的机遇。”西江月声音颇淡,全不似她身上姿容气度那般夺人谛视。
且,那实名领粥之法,亦非他所想,本身不过出些赋税罢了。
老者望向书有“正通”二字的帆旗,浑浊双目乍现光芒,“这正家乃我们东越第一商贾之家,富可敌国,天然是有钱的。”
七年前,木爷爷为救重伤昏倒的西江月,上山采药时出错摔死,木易今后便成了她的弟弟。
他起家上前,双手扶住老者,“卢太守,这可使不得。”
铺前百姓闻言,皆大喜,高呼正大善人长命百岁。
世人纷繁回家去取户籍证明,无户籍者,亦快步奔向衙门,身携户籍者大笑上前。
卢之泰乃沧州太守,是官;而正家虽富甲一方,倒是士农工商中职位最低的商贾之流,于礼分歧。
但沧州饥肠辘辘的百姓们可不管那些,现在,凡能让其充饥保命,莫说出示、办理户籍,便是卖身为奴,他们亦是争相赶往。
小童不解,“莫非比沧州城中的张大老爷另有钱?”
与此同时,正通粥铺,三楼。
“贤侄真乃义士也!”此番谈吐从厚利轻义浑身铜臭的商贾口中道出,委实令卢之泰刮目相看,“若他日贤侄欲再于沧州开设商店,老朽愿尽微薄之力。”
此言一出,方才欲插队之人,皆不敢冒昧,施粥效力大大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