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盘里的鱼肉发楞,俄然闻声无线电里传来一则动静,嗤嗤啦啦的电波声太重,听不清楚,模糊是说南京当局构造部的一名官员涉嫌通共,已经被拘系查办。
因为肯定了归期,在沈家的最后一天不算难过,第二天中午,百口用一顿家宴给沈培楠送行,除了家人以外没有宴请其他来宾,沈立松和曼妮还是相互阴阳怪气,沈老太太来打了个照面,按例旁敲侧击的数落了莫青荷一顿,饭后沈飘萍宴客打八圈,莫青荷表情很好,手气极烂,一下午的时候,笑嘻嘻的输了半年的零用钱。
莫青荷想着沈培楠的前半句话,主动把最后一句过滤了,长长的叹了口气,沈疏竹不待见他们打情骂俏,挥了挥手让陆婉仪清算碗筷,今后一倚,抽出折扇扇了两下,舒畅道:“剿了那帮泥腿子就是两句话的事,然后该打日本人打日本人,该建黉舍修工厂搞贸易一样不迟误,成果十几万中心军打了四五年都没办好,留个祸害扰人清听……”
两天后的下午六点半,他和沈培楠走出前门车站,乘汽车返回周第宅,家里胖乎乎的小黄猫,已经在门廊劣等待多时了。
“通共。”沈培楠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东北沦亡让他丧失惨痛,在西北好不轻易才站稳脚根,成果闹出这么一出,东北军无粮无饷,这一走就完整完了。”
沈培楠笑的要岔气,连试了两主要说话,都被笑呛了归去,冲莫青荷摆了摆手,揉着酸疼的腮帮子,最后一次终究胜利了,一手箍着莫青荷的肩,跟他额头贴额头咚的撞在一起,重重的嗯了一声:“好样的,下次见了委员长就这么说,气死他。”
龙井茶园到处香喷喷的,午后的太阳烘的人满身发暖,莫青荷低着头,脑袋埋在沈培楠胸口一阵揉蹭,再仰起脸时,头发成了乱蓬蓬的鸟窝。他望着沈培楠表面清楚的脸,看着他被阳光映成麦色的粗糙皮肤,抬手去摸他的眼睫毛。
“你们剿|共,缴去好了,他们才不怕呢,归正在家也是死,还连带老婆孩子一起饿死,出来最起码有个念想,他们归正不懂甚么政治经济,就想着有一天能共产了,都有饭吃了,不消受欺负了,你们就是拿炮弹再打上十年,贫民杀得完吗?”
小鸟笼子掉在地上,在泥地里滚了几滚,沈培楠看都没看,两手按着莫青荷的肩头,乌黑的眼睛里含着笑,憋了半天,终究哈哈笑了出来,这一笑没愣住,一手嘉奖似的拍着莫青荷的肩膀,偏着头,用另一只手挡着眼睛,直要笑出泪来:“莫、小莫,你跟我说,我此次、如何、如何就惹着你了?”
吃到一半,沈培楠终究被饭桌上的难堪氛围磨没了耐烦,啪的一摔筷子站起来,刚要走,瞥见角落的一只入口无线电收音机,就走畴昔拧开了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