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脚下这条川鄂古盐道,比拟现在的盐道,间隔稍远。但是道宽而平,是大尚朝廷修的官道。现在用的盐道,在当时叫做古盐道。”
仿佛和着节拍,一声声叩击在民气头。越来越近,清楚如在耳边响起。
周绍成顿时神采一僵,深为烦恼。
雾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眨眼之间,从浓雾中冒出三骑,恰是秦孤桐一行。
鸣啸声了,半晌凝固的死寂。
“只需练武几年,身强体壮,健步如飞。扛着货色走捷径,可比马匹费事。何况官道或许保护修整,哪城都不肯出资。”
圆脸孺子绑双髻,穿杂绫缺骻衫,腰缠鍮石带。他手中拿着鎏金铜火钳,拨了拨,火花一腾,烧得更旺些。他望向仆人,问道:“郎君说得奴都胡涂了,那是古盐道,是现在新盐道?现在新盐道,是当时古盐道?这是甚么事理?”
秦孤桐对少年郎君微微一笑,委宛回绝:“搁下美意,我等心领。实在是有要事在身,不便就留。”
两个!
“现在之世,恶匪当道。把控商路的皆是豪强,哪个小贼敢犯。如果拳脚工夫利落,到处能去,何必风吹日晒钻林子。”少年郎君掩唇哈欠,沿着泛出泪光,似困乏了,连声音都软腻慵懒。
浓雾墨沉的夜色里,传来“嗒、嗒”的响声。那声音非常清脆,在这空旷荒漠当中,显得的阴沉可怖。
圆脸孺子一惊坐起,揉揉眼睛,茫然惊骇的环顾四周。火光以外,目所能及之处,一片鬼气森森。
太和山脉东临汉江,南连鄂西边疆。周遭数百里山川延绵,林海涛涛。从竹寨往太和城,沿途山路崎岖,行到烧毁的川鄂古盐道,才稍稍平坦。
三人拱手一礼,绝尘而去。
圆脸小童突然一惊,指着远处结结巴巴说:“郎君...你听。”
火光以外,黝暗阴沉。四周密树森罗,枝干耸峙横斜,如同无数鬼爪从天国探出。远处乱峰整齐,棱角锋利,此中模糊猿鸟乱鸣,似鬼乐狐语。
篝火旁铺着一张厚重的红线毯,毯上搁着一方小小的翘头案。小几上摆着博山炉、香盒、匙箸诸物。少年郎君斜躺在红线毯上,手肘支着案几。
他的声色清雅,腔调轻缓安闲,仿若旧时的贵阶公子。
孺子走到青油马车旁,掀起紫面朱里帷幔,取出莲花枕、锦被。跪在少年郎君身后,替他取下平巾帻,解开玉带,褪下紫袍绔褶。
数十年荒废,当初车水马龙的官道,早已变回通俗歧杂的原始榛莽。浓浓夜色中,川资虬结的参天巨树下,腾腾燃烧的篝火,成了独一的亮光。
周绍成靠近篝火,只觉升起暖意。他又瞧瞧远处,黑咕隆咚一片,成心留下,口气迷惑的问:“我们持续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