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内心泛着嘀咕，把轻纱灯递给黄鹂，“老爷在上房歇息，”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傍晚姨娘睡着的时候，大夫来过了，明儿的药又要加了。”

她，指的是王氏。

不管如何说，王氏就算是得宠了，好歹为李太师生下一女，李青衣资质聪明，嫁不得贵爵将相，也能找到一门称心快意的郎君，看在这份上，李太师也不会对王氏过分薄情。

本日，梨花院里烧起了地笼。

“老爷人呢？”

李太师多情是出了名，小妾和外室浩繁，子嗣也很多，那些外室不消说，单单是府里的姨娘，没了的就有三个，比李青衣年纪还小的李青云，不也是伶仃过？

天未亮，夜莺就出去抓药了，王氏喝得汤药好几个方剂，需跑几家药铺才气买获得，眼下这一整天，李青衣都没有歇息过。

李夫人喉咙发紧，想问个明白，又怕李太师怒斥，只得把话咽回到肚子里去。

“如果她熬不畴昔了，青衣那丫头――就在上房住下吧。”

如何李太师独独叫李青衣来上房？

李夫民气里“格登”一下，“老爷，您的意义是――”

闻声，王氏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微小的点点头，叹了口气。

丫环提着轻纱灯走在甬道上，到底是夏季，北风凛冽，夜莺打了个颤抖，紧了紧夹袄的衣领口，脸上闪现出些许的不耐烦来。

太医瞧着王氏这副模样，内心有了定命，走上前去诊脉，点头感喟道：“已经是油尽灯枯，有力回天了。”

暮年得宠，王氏住进梨花院，这院子天然比不得夫人住的上房，但也是府里比较好的屋子了，厥后王氏得宠，李太师也没叫人撵她出去。

王氏听到声音，悠悠转醒，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看向夜莺。

别瞧王氏得宠，夫人对膝下这些孩子皆是一视同仁，李青衣吃穿用度不比其他庶女，比拟之下，王氏对待本身这个亲生女儿显得凉薄多了。

王氏一眼就瞧见了日思夜想的李太师，用尽尽力才扯出一丝比哭还丢脸的笑容。

李太师面无神采，接过燕窝莲子羹，用汤勺搅了搅，在等她持续往下说。

王氏更是可贵叫了李青衣到跟前来，微合着视线，“昨儿，老爷派人来讲，等我去了，你就搬到上房里，想来我这些年一心扑在老爷身上，怠慢了你，你心中想必也是有怨气，我这一走，还是担忧你孤苦伶仃，幸亏夫人一贯将你视如己出，搬到了上房，更是密切――”说完这一长串的话，王氏顿感胸闷，神采白得吓人，连着喘了好几口气，硬是直起半个身子，猛地咳嗽起来，抖得跟筛子一样。

“五蜜斯，你也去歇歇吧，在这都熬了一天了，有甚么事，我和黄鹂在这呢。”

黄鹂掩面大哭，泣声不止。

邻近年关，王氏只剩下一口气了，早瘦的皮包骨，苟延残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