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俄然，楚先生摆脱不过，只得皱着眉被人拉进了阁房。

苏玨俄然感到有些惶恐，不敢再细想下去。

殷切成佳酿，窖藏为之存。

但见他哀声连连：“飞白兄真是薄情之人，一别月余，李某便成了李大人。本日若不是差李贵来集上买些东西，李某怕是又要与飞白兄错过了。这几日李某一向在想，这九霄镇到底有多大，莫不是大得过都城？竟连要寻一名代书先生都这般困难。还是……飞白兄成心避之？”

打城东来一青年，为父求祭文一篇，楚羿提笔，深思半晌，一气呵成。朗声朗读，至文终，求文者已是泣涕连连。

四目相对，楚先生张口欲言，却被蓝衣公子紧紧牵过手来。

说喝酒便喝酒，楚先生惜字如金，闷头将面前的杯子斟满，便尽管举杯。

这书画店的店东明显与楚先生熟悉，待先生在桌前坐定，白叟家又亲身送了碗茶水过来。

因而广源楼的鸭子、醋鱼，膳记的醉虾，狮子头，接二连三，一股脑地都进了楚先生的碗。

可贵一见的佳酿，在楚羿面前，却好似白水一坛。

楚先内行中提着桂花糕，回身正欲出城，劈面却撞见个温润如玉的年青公子。

“飞白才疏学浅，一时想不出。”

“楚先生，但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比来忙甚么呢？”

“李大人画工了得，惟妙惟肖。”楚羿出声，不吝歌颂之词。

那公子手持折扇，一身藏蓝色长衫，上绣缠枝纹饰，谦谦而立，淡雅如风。但见他含笑望向楚羿，眼中熠熠神采，仿若星子入眸。

“但愿借飞白兄吉言。只是陛下心机，岂是我等布衣百姓能够私行测度的？罢了，不谈这些，煞风景的很，飞白且随我来看一件东西。”

此酒莫豪饮，细品父母恩。

“羿……”

谢过店东，楚羿取出白纸铺于桌面，研墨提笔，唰唰点点写下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代写文书。

口中的牛肉还未咽下，盘中又多了一筷子白嫩嫩的鱼肉，楚先生的眉心终究皱成了“川”字。

——笑以拜别瘦，衫因相思肥。

过了十来年，王记点心铺的买卖还是红火昌隆，来买糕点的人在门前排着长队。楚先生等了两刻钟，终究买到了小孩儿心心念念的桂花糕。

这一看，竟也是怔在原地，甚为宽裕。

陈年的女儿红，黄澄澄如同虎魄，如同四月天里女儿的明丽，透明澄彻，芬芳芳香。

“李大人，飞白并非三岁孩童，这布菜一事便不劳大人操心了。”

这画，便是普浅显通的工笔人物画，倒也不是甚么秘戏春宫之类不入流的东西。可旁人画美人，画仕女……李公子画的倒是楚先生。

“某年某月某日，不孝男某某。谨以清酌时馐，至祭于显考某某府君之灵前。吊之以文曰：呜呼，痛维吾父，偶尔微恙，一病亡身。嗟余不孝，祸延严君。号天泣血，泪洒沾土……胡天弃我，一别吾分。魂游冥府，百喊不闻。瞻望不及，音容莫亲。哭断肝肠，情何故伸。兹当祭奠，聊表孝心。化悲为俭，化痛为勤。担当遗志，立室立品。先父地府有灵，来尝来品，呜呼哀哉！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