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亦了然，遂点头轻声言道：“你能够好好想想，待何时想清楚了，再到这槐树下来。这老槐树亦是认得你的，你只要像我方才那般敲一敲树干，便可将狐皮取出。只是不要想得太久，如果决定不要这狐皮，也定要将之焚毁。我已光阴无多，那施于狸猫皮上的障眼法亦撑不了多少时候，到时被那黑衣老妖发明，再折回村中，这狐皮必定不保。”

看着那一团白影淡得好似晨间薄雾，苏玨忽觉喉间哽咽。

“实在……还是傻些好。恨由爱起，爱因恨生，偶然候想得太多，起了偏执之心，反而看不清秘闻。”

身后有人懒懒地开口，带着戏谑之意。

“要给你的东西便在那边面，且去看吧。”

“那人是魔。凡为魔者，前身多数是人，只是厥后舍弃民气善念，堕入魔道，便再无人道可言。那人单看浑身瘴气，便知于魔潭中浸淫已久，修为不止千年，我不知他取九尾狐皮作何用处，可你下次若再与之相遇，尽管拔腿就跑，千万莫像前次那般，学那螳臂当车。”

他话音未落，便戛但是止。只因那狐妖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的目光，便好似看着个未长大的孩童。

“长青！你没死！！”

“我累了。”

长青脸上笑意犹在，身材却似一潭被石子敲散的池水，泛着波纹分散开去，好半天，才又重新聚了返来。

长青迎着光，朝那日出之地望了望，转而看向苏玨，唇边挂着一丝含笑。

苏玨低头不语，半晌，才如泄了气似的郁郁一笑，彷徨道：“我不晓得。”

望着面前的狐妖，苏玨俄然心生不舍。

苏玨痴痴立于树下，好半天回不过神来。面前皆是长青与哑巴的各种，心中欣然，不免又是一阵唏嘘。

“那黑衣人现在那边？若我能帮——”

苏玨大喜过望，两步跑上前去，本想去扶他的肩膀，哪成想，那伸畴昔的双手却直直从狐妖身材中穿过。

苏玨郁郁地张着口，却无觉得继。

似是回想起了那痛苦，长青哼笑一声，眼里随即闪过一丝自嘲。

仿佛初见时普通，狐妖玩味着看向苏玨，朝他伸过手来。只是这一次，苏玨却没有躲。

“山妖野怪修炼不易，你觉得这人间能有几只九尾妖狐？天然是我的。”

离得近了，苏玨模糊约约瞥见内里有一团甚么东西，那东西在月光映托下正模糊发着乌黑色的光芒……

长青自大一笑：“这天上地下，能置我于死地者大有人在，可有本领剥我九尾狐皮的，却尚未出世呐。”

“我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被人这般看着呐。”仿佛感觉风趣，长青眨眨眼，朗声笑言道：“死了便死了，不过归尘归土。你畴前见我害那宋家公子，不也义正言辞跑来阻我？现在我也算是恶有恶报，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了局，不恰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