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院困不了他，何况李尧亦未有囚他于此地之意。他不是不能分开，纵使踏出都城以后李尧有所行动，他亦不是全无应对之法。

闲暇无事鉴书篇，名也不贪，利也不贪。

人常说见字如见人。倒是不知那人可否晓得一人表面可变，声音可改，言谈举止皆可假装，唯有这笔下笔迹……想改倒是太难。

再醒来，是被内里俄然炸响的爆仗声所惊，楚羿蓦地展开双眼，静待半晌，仍觉胸口处仍余悸未消。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苦涩，晚也苦涩。

楚羿眸间含笑，指尖轻落于纸上，忍不住重又将这“小诗”重新念过。仿佛一闭眼，便会有满目标故乡之色。阡陌人家，静美宁和。带月荷锄，夕露沾衣，抚无弦琴以寄意，取葛巾漉酒。尽情纵情，而无车马喧哗。贫者清乐，心安理得。

忍不住将另一只手臂缠与那人腰际，楚羿垂首，终是将薄唇悄悄贴于少年颈项。

楚羿垂眸静思，想着此生若当真能如此无忧终老，倒亦是无憾了。

少年稚嫩，说出话来倒是老气横秋。此种格格不入若被外人见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调侃嘲弄，只是楚羿此时却偶然戏言。

不料小九低沉半晌后，倒是持续道：“但是佼佼也好，平淡也罢，于这世上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为人亲朋、为人臣子百姓……丈夫有应为之事，不为黄金屋，不为颜如玉，只为转头看时，因知已倾己身之所能，故而心安不悔。”

悄悄地将少年的一举一动支出眼底，楚羿率先收回视野，幽幽道：“只是教你的那位先生倒是不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世人读书劝学，皆为名利美色，却有几人看得通透？功名利禄，过眼云烟。说来轻易，做来太难。”

但是贰心如明镜，明白此番若离了都城，除了这一条贱命外，便当真是甚么都没有了。

他本欲将书册归于原位，只是偶然间书角触及内墙，竟收回“咚”的声响。

只是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罢了……

他正欲出门，但是目光不经意朝书案上一瞥后，重视力便不由自主被其上之物吸引。

只是待及少年走得近了，看清他部下压着的“墨宝”以后倒是双目圆睁，一脸的追悔莫及。现在想收自是来不及了，因而楚羿便见那少年冲着本身咧嘴干笑。

拉开那木质隔板向内望去，只见此中堆叠安排的亦是装订成册之书。

雨过天凉驾划子，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小九不语，半晌倒是点头，涩然一笑：“这人间，靖节先生当然有之，高韬独善，放逸不俗。可将这‘十劝歌’整日里念在嘴边的，却多数是庸碌有为之辈。曾经幼年无知，心亦曾有凌云之志，却何如资质平淡。到头来事不如愿，便安慰本身性喜丘山，与世无争，却又那里是不俗呢？不过掩耳盗铃罢了。”